许鞍华导演的电影总是充满生活气息。她的镜头就像投到人世间的一个望远镜。让人信服,就是有这样一个真实的人,她就安静的生活在千里之外一个城市里。
《桃姐》也是这样一部电影。主人公桃姐是香港一家大户人家的佣人,很年轻的时候就开始做。从旧社会做到新社会。从第一代伺候到第四代。从一大家子伺候到大部分都移居国外。只剩下华仔还在香港。
影片开始她已经六七十岁了,终生没有嫁人。自然也就没有家人和孩子。华仔一家就是这个世界上与她最亲的人。
尽管她内心中把东家一家人当亲人,可她自己知道,她终归是一个外人。所以在她第一次中风跌倒之后,对华仔说:“帮我打电话给太太(就是片中华仔的母亲,这个家的当家人),我不做了,做不动了,我要去住老人院。”
她攒的积蓄足够她晚年的生活。然而东家太太也为她留了一套房子养老用。可桃姐不想太麻烦华仔。她内心对于身份也有一种自觉的分寸和自尊。华仔是一个电影导演,生活上是一个低能儿,就连最基本的洗衣机使用都要读说明书。所以他是无法照顾桃姐的。对于桃姐去老人院的决定虽然有些不忍,但是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电影的镜头并没有完全聚焦在桃姐身上。所到之处都是活生生的生活细节。你可以任意放大任何一个像素点,每一个都是一个血肉丰满的人物和故事。
老人院里的生活是纷乱的,是孤独的,也是市侩而现实的。可是跟着镜头进去,会让我们想到,也许这也是自己的归宿。这里的生活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好,也不会有想像的那么遭。
但是大部分老人还是渴望儿女的温情和陪伴。映像很深的是有一个老太太。总是女儿来看他,给她付钱,给她陪伴,接她回去过节。可老太太总是跟女儿闹别扭。说儿子为什么不来看她,说儿子为什么不给她交养老钱,说儿子为什么不来接她回去过节。
她女儿充满怨气,对妈妈各种怼,对弟弟各种骂。说妈妈重男轻女,说她也不想管。可直到老太太去世,也只有女儿来办理后事。她的女儿一改往日的怨气和刚强,在老人院低声哭泣。
哭泣里是对母亲复杂的爱和怨,是一种对于重男轻女的不甘,是不被偏爱的意难平,是对母亲离世的痛和不舍。
桃姐也从刚开始的不适到后来的习惯,从对老人们的嫌弃警觉到怜悯、同情和宽容。
姚姐在和华仔的这段亦是主仆却亲如母子的温情里得到了爱和尊重。可难以抗拒的是时间的流逝和天道的轮回。随着第三次住院,桃姐终于还是到了要说永别的时刻。
华仔无奈接受了医生的建议,扯掉所有医疗辅助。让桃姐自然的离开。看了看手表,飞机马上就要起飞,一个非常重大的活动他必须要去。他走到姚姐身边,给她理了理有点凌乱的头发就转身离开。交代医生,如果桃姐离世了就直接推到太平间,等他回来料理后事。
桃姐的一生算是善始善终,与东家有这样一段充满温情的缘分。谁的人生都有终局,把镜头投向人生的暮年,是给老人的关怀,也是对年轻人的惊醒。医院、养老院、殡仪馆,陪老人最后一程,自己也会有深深的感触和抚慰。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