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黎明

穆棱来到他妈妈住的房间，琼芝坐在椅子上玩着自己的头发，看着床上躺着一动不动的人，神色不定。穆棱就跟她说：“谢谢你，琼芝。”

“姐夫，大大没有吃东西，要弄点什么东西给她吃吗？”琼芝懂事地问道。

穆棱看了看自己的亲妈说：“妈，你要吃点什么吗？”

没有人回应，除了房子外偶尔经过的车辆发动机的声音及鸣笛声，一切都进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中。琼芝看着他们这样，就自顾自去厨房煮草药水给姐姐和小外甥洗澡，毕竟她也做不了什么。

穆棱就静静地坐在床沿上，也不说话，定定地看着门外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等琼芝煮好了草药水，因为要放凉才可以洗，所以，她就倒在盆里和桶里，一股特有的草药香味蔓延开来。这些草药还是奶奶特意在去年重阳节就收集的，每天都煮一把，这一段日子来，都是这样，据说这是祛风的，所以产妇都是用这个草药水洗澡。

穆棱闻到那特有的草药味道，就走向厨房，把水提到了冲凉房，不能兑冷水，只能放凉或者兑凉开水，水芝妈走之前都有告诉过他。BB的澡盆则直接放在卧室。水芝听到响声，侧过头来看着穆棱，说：“煲好水了？BB还在睡觉呢。”

穆棱走过去，看着熟睡的小宝，眼里终于流露出了暖暖的柔情，说：“没关系，水还烫。你是不是该吃点东西了，一会也要洗澡了。“

“嗯，喝碗汤吧，妈……哦， 二妹会拿过来的。”水芝除了刚才因为穆棱妈的异常，这一段时间就基本上除了厕所就是在房间里，月子不能吹风，也怕着凉，所以，她还是很听话没有乱跑的。

“妈妈现在怎样了？”水芝还是没忍住问。

“就那样，也不理我，躺着不说话，也不吃东西。”穆棱故作轻松地说着。

“这种状态，怎么办？”水芝皱着眉头说。

“别管妈，她不会有事的。”穆棱拉着水芝的手说：“你把自己照顾好，因为你还要照顾BB。”

他们聊了没一会，琼芝就端来了一碗酒炒鸡蛋汤给水芝。水芝喝了后，就用手摸小宝的脸，可小宝睡得很沉，水芝在他脸上揉了好大一会儿才醒。穆棱看着这母子俩的第一次对垒，嘴角上扬，眼眉含笑，心想：自己都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现在还跟小BB较劲呢？

看着被揉醒后在大哭的BB，他赶紧抱起来，安慰着，轻声哄着。水芝坐着说：“宝宝都开始懂耍无赖了。”

“哈哈，人家睡觉被揉醒，肯定不爽啊。”

很快，水芝下来准备好了BB洗澡要用的东西，她用棉签沾了点茶油涂了涂BB的肚脐眼，穆棱就开始给他洗澡。水芝看着熟练又温柔的穆棱，又看看在水里安逸得又想睡觉的宝宝，说：“穆穆，以后宝宝肯定跟你亲。”

“怎么会呢？男孩子都跟妈妈亲。”穆棱眼睛并没有离开澡盆中的宝宝，笑着对水芝说。只是，在水芝看不到的眼里涌起一丝不易察觉的暗淡。

穆棱主导，水芝打下手，夫妻俩很快就给BB洗完了澡。水芝喂了BB吃奶后，趁BB睡着了，自己也去浴室洗了个澡。一切都似乎如常。除了穆棱没人时，才会流露出来的落寞和无奈在默默加深。

当天晚上，穆棱妈依然没吃东西，只是自己搬了张凳子坐到了厨房那边的阳台，也没再跟任何人说过一句话。她仿佛进入了她自己的世界，自己儿子、儿媳、孙子都跟自己无关。紧闭着双眸，仿佛世界上的一切都不值得她看一眼。一直坐着到月上中天，再到东方鱼肚发白，仿佛泥塑的雕像。

穆棱也不敢睡觉，就在旁边陪着。只是本来因为BB出生前后就没有好好睡过觉的他，现在眼睛都通红的，眉头紧锁，仿佛在问：这漫漫长夜，什么时候才可看到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