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李诞，但更爱王菲

那天我说，「我喜欢李诞，但更爱王菲。」

朋友问，「这两人怎么给扯一块儿去的？」

因为最近边看《宇宙超度指南》，耳机里放着菲姐的歌。眼睛里看到「人类自我保护的主要手段就是虚张声势」，耳朵里听到「那些抓也抓不住的才是真的」。

突然发现，这俩人看起来都像活明白了似的。生活沉重，他们的存在，倒是在某些时刻让人觉得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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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李诞 / / / /

开心点儿吧朋友们，人间不值得

来，先走一个，「开心点儿吧朋友们，人间不值得。」（是不是自带BGM？）

这句话目前的普及程度，估计跟「喵喵喵」有一拼。

无论是在张灯结彩的游乐场，还是在昏黄幽暗的小酒馆，这句话一旦被说出来，都莫名正确。

许多人呐，一边「生而为人，我很抱歉」地丧着，一边活色生香地活着。

劈头结论，通常是，开心的就更开心，难过的就别矫情。

思考是一项有重量的天赋，万一用力过猛，还常常把人挤压得面目全非。

之前看「疫苗」事件，心情沉重、愤慨。如果把近年来的事件进行串联，内心的失望会发酵到让人麻木。

把朋友圈和微博刷了个遍，久久盘旋着鲁迅先生的一句「救救孩子」。

朋友安慰，「哟，还痛苦啊？那证明你还活着。」

听完我苦笑了一下，丫的怎么就这么不可爱呢？

所以，当我看到李诞那双小小的眼睛，戏谑的眼神，圆框眼镜，乐呵呵地自嘲、自黑、抖包袱、讲段子，「先拿自己不当回事，才拿别人不当回事。他用自己的垫底方式反衬了每一个人的人生还有点希望。」起初是挠痒，后来是哄笑，直到这种哄笑变得轻盈。

但是，在小MO看了自称「Lidiculous」的种种节目、微博、采访后，脑子里晃过去的，都是米兰昆德拉的《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没有对应哪个句子，而是那种轻与重的博弈。

当李诞还是「诞仔」的时候，人家走的是「深沉忧郁的浪子路线」，「整个人都很愤怒，觉得全世界都是傻缺，每天醒来就想把自己灌醉过去。」「那没什么酷的，人很痛苦，不是什么好时候。」

按他自己的话说，「我以前根本不敢暴露自己，归根结底就是希望自己完美」；按照王建国的概括，「他会非常刻薄和凶猛。」

这个来自内蒙古的20岁青年，在现实和酒精的双重迷醉下，在草原和高楼的凶狠冲撞中，陨石散落一地，那些碎落的石块上刻着「都行，我的价值观就是都可以，都行，真的，都行，都可以，咋都行。」

诞仔在认识规则，看清规则，融入规则之后，成了李诞，从这一天开始，他开始创立规则。像史航说的，「他没有让综艺改变他，但他改变了综艺。他长成那样子，他念什么都是解构的。」

这话我是信的。哪怕李诞站在台上，穿着西装、打着领带，发表某项严肃、重大的演说，底下一样能够笑成一团，为他的行为艺术拍大腿鼓掌。

他似乎走过来了，度过一劫了，按大家的话来说，「活明白了」，接下来会面临的，是余震、是阵痛。

处理几处针线，总比处理整块布面，好多了。李诞写了本《宇宙超度指南》，别人给度成啥样儿，不知道，但他大概是把20岁的自己超度了，终于「决定充分暴露，泥沙俱下」，跟自己达成和解。

（相对）和解的结果是，一边深沉，一边戏谑，而且，有个超漂亮的女朋友。

他让我看到另一种可能存在的生活态度——郁闷的时候除了皱眉头之外，还可以对自己嘀咕一句，「开心点儿吧朋友，人间不值得。」

后来让我更喜欢李诞的，是他的一句「我的自信来自我准备好了随时烟消云散，我愿意成为烟消云散的一部分。」

这让我想起《红楼梦》里的宝玉说过，「等我化成一股轻烟，风一吹便散了的时候，你们也管不得我，我也顾不得你们了。那时凭我去，我也凭你们爱那里去就去了。」

多好，多简单。

/ / / / 王菲 / / / /

太红了……

好了，写到这儿，该菲姐出场了。

王菲在很多年前就说过，「如果有天我不唱了，希望所有人都忘了我。」

估计是，我对不着痕迹的人，都着迷。

写到她啊，哪怕我是一姑娘，怎么就是觉得特别甜蜜呢？在所有物是人非的景色里，我最喜欢她。

这个女生，怎么能那么温情，又那么萧索呢？

在《幻乐一场》上，她唱到「因为你要做期待和失落的帮凶」时，转头和窦靖童默契地打了个手势，全场尖叫。

我有一瞬间恍惚，像是回到1998年的跨年夜，她唱《你快乐所以我快乐》，背后屏幕是童童的照片，窦唯打鼓，张亚东弹吉他，观众们喊翻天。

18年一晃而过，虽然她的皮肤不再吹弹可破，虽然唱到「人间值得歌颂因为你不想看懂」时很吃力，但她依旧那个将幸福昭告天下的妈妈。

当她又成为自己，还是那个充满少女感的阿菲。

恋爱时，她自己作词，自己边笑着唱

我不是你们想的如此完美，我承认有时也会辨不清真伪

并非我不愿意走出迷堆，只是这一次，这次是自己而不是谁

她自己唱完一连串没人听懂的话，下一句就接着

最好没有人会明白我说什么，只有你听懂我想什么

跟窦唯分开后，她唱

背影是真的，人是假的，没什么执着，一百年前你不是你我不是我

悲哀是真的泪是假的，本来没因果，一百年后没有你也没有我

有人说，没有林夕和张亚东，就没有王菲。

下面的人评论，别闹了，王菲就是王菲，她知道自己要什么。

她站在台上，妆容夸张，舞美灯光照下来，剪影轮廓那么美丽，她把眼睛闭上，引你来看。

看到什么？看到眼波流转，看到月光孤寂。

风，属于天的，她借来吹吹，却吹起人间烟火。

吹起后呢？

这泡影衰老，要去了

这梦幻喧闹，打扰了

人聚了散了，就刚好

不聚也不散，好极了

时间也到了，不打扰

所到之处，一股冷冽、迷幻的风，倏而吹过。

幻乐一场中，她是尘埃，一脸百年孤寂，化烟化雾化流星，心知眼前掌声、欢呼都不过过眼云烟，唱完一场眷恋，终究随梦去。

你还怔在原地的时候，她不发一言地离开了。

干嘛去了？

可能去打麻将了吧。

毕竟，哥哥和刘嘉玲都证实，王菲超爱打麻将。你说她不会唱歌她也就认了，但你绝对不能说她不会打麻将。

也可能跟朋友吃饭去了吧。

我在很久前，看过王菲一个歌迷写的东西，他过去对王菲是仰望，但后来在机缘巧合下，和王菲成了很好的朋友。有一次，他们聊天，聊high了，但他刚好下午要去看电影。

王菲说，聊得这么开心，干嘛要去看电影。

我几乎可以闻到她撒娇时眼波流转的烟火气味儿。

再爆个料，菲姐早年也是我国早年的著名段子手。🤣

从当年的微博里随便摘两句吧……

「天亮了，我还是不是……你的女……神(捂嘴笑)。」

「孩子，我是90后……生的你」。

🙄🙄🙄🙄🙄

她未必正确地活着，却是自洽地活着。唯一的套路，是忠于自我。

有时我在想，王家卫一定是看到了她的难得，所以给她一场好梦。

他的电影里，不断描述着「错过」「爱而不得」，偏偏在《重庆森林》里，他让那个把音响调到最大听<California Dreaming>的女孩儿，最后等来心上人。

因为她是王菲，所以世事都成立，连偷窥都成立。

我去香港的时候，专门去了一趟半山电梯，恍惚看到一个剪一头短发的女生俯下身子，在缝隙中偷窥爱人的生活。

她的存在，是迷幻和分明的化身。

花繁柳密处拨得开，才是手段，风狂雨急时立得定，方是脚跟。

那天我看到郝蕾曾经说，「我是一只鹰，你不要老让我去排队，大雁才排队呢。」

放在王菲身上，同样成立。

她不嬉皮笑脸，也懒得讨好谁，最大的烦恼通常都是「太红了。」

王菲算大牌吗？

不算，算王炸。

所以，无论她什么时候回到公众眼前，都有太多人待她如初。

较劲着捍卫王菲的天真、果敢，大概也是为了捍卫自己内心的不灭火光吧。

她的理直气壮，是可以借给我的。

以至于——当我有一天当我走在街上，听到她唱

左右不了诱惑，你才拒绝寂寞，你没有错，因为没有谁做对过，心安理得，于是你堕落

开心得晃悠、蹦跶起来，才不管路人怎么看呢。

/ / / / 尘埃 / / / /

没有意义，无所谓方向，不想怎样

李诞和王菲，在我心里，是两种人。

李诞可能穿着一个小熊睡衣，但是脚上踏着一双纯黑棉袜；

王菲可能穿着一套高档黑色礼服，但是脚上穿着一双小熊袜子。

如果说，李诞是从顽石化成轻烟，那王菲应该一直都是一缕烟。

前者有对抗的重力，后者大概是本身属性如此。

李诞带来安慰，这是大部分人得以放松、宽慰的方式；

但我更爱王菲，因为她本身就是那个透明的精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