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保安

【郑重声明：文章系梵小原创旧文，由旧号转本号，当作日更】

一

狭窄的小屋，一张放满瓶瓶罐罐的桌子，一个灰色塑料布的衣柜，衣柜旁立着一个棕色帆布箱子，一张仅容一人的小床。

黄色灯光摇曳下，小屋显得特别简陋和寒酸。

“哪里最安全？哪里最合适藏放东西？”

精瘦的周保安思考着，黝黑扁平的脸像被刀削过一样，身子略显单薄。他那双手皮肤粗糙，紧紧地拽着有点沉的黑色布袋子，眉头紧锁，眼睛四处滴溜转，寻找安全的地方。

厚实的布袋子里，装的是厚厚一沓钞票，他必须存放好。存放方案在他脑中飞速转动，周保安最终决定：天色已晚，准备睡觉，袋子还是放在身旁，藏枕头下最放心。

小心翼翼地将袋子折好，藏放枕头下，周保安满意地点点头。

坐在床沿，周保安望着鼓起的枕头，傻傻地笑着，自言自语道：难道天上真有馅饼掉下来？

有点不相信这袋子里装的是真钞票，周保安小心翼翼地从袋子里，抽出一张红得刺眼的钞票，拿到灯泡下，左瞧右瞧。黄色亮眼灯光下，那根水线清晰可见，抖动的声音清脆，实打实是真钞。

心里暗自窃喜，生怕是黄粱美梦一场，周保安使劲地掐一下自己的大腿，“啊”地疼得大叫，疼得咧牙咧嘴，才满意地点头：“确实不是在梦里，的确是真钞啊！”

一只手抓着枕头下的袋子，周保安精神无比紧张，又甚是患得患失，似乎这样就握紧了梦想，又害怕一不留神，这一切会销声匿迹。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无法入眠，发生之事，像放电影一样在脑中闪现。

上午巡逻时，周保安路过小区的小树林。突然，一坨鸟屎“啪嗒”一声，滑过他的头，落到他的肩上。

“我去，我这是走啥运？狗屎运不成？”

周保安一脸嫌弃，锁紧眉头，从口袋抽出一张折得四四方方的卷纸，费劲地拼命擦拭，就怕这腥臭味依旧附身。那感觉像刚进城之时，他害怕身上有粪便味，怕被城里人嫌弃一样。

从农村来城里打工，周保安带着朴实的泥土气息，是老实本分之人，兢兢业业，勤勤恳恳。

平日，周保安心地好，见到需要帮助的业主，都会伸出援助之手，帮助他们，与他们关系处得都挺好。

在城里当保安三年，周保安觉得业主们看他的眼神依然如故，他们眼中自带高人一等，他心里五味杂陈。

坐在保安室，周保安看着人来人往，车辆进进出出。他浮想联翩，梦想自己开上线条流畅的豪车，住上宽敞明亮的豪宅。

前两天，林业主对他说：“兄弟，我家要换洗衣机和冰箱，我把淘汰的洗衣机和冰箱送给你哈。”

“非常感谢林老板！感谢！感谢！”

看着林业主送过来八成新的电器，周保安满眼含笑，笑得合不拢嘴。获得意外惊喜，他突然脑袋短路，除了说感谢还是感谢。

晚上，周保安准备洗衣服时，发现洗衣机有个黑色布袋子，他打开一看是厚厚一沓钞票，眼睛看直了，惊呆杵在那。

自从周保安的老婆检查出得重病，需要花很多钱，钱对他来讲异常重要。

“难道老天爷可怜我正需要钱？难道我真走狗屎运？”

想着，想着，周保安昏昏入睡。

二

睡梦中，周保安梦见自己住上宽敞明亮的大房子，拥有梦寐以求的宝马车，西装革履，头发锃亮，梳得光溜溜。

“哇哦，我成为有钱人了！我梦寐以求的梦想成真了！”

周保安得意洋洋，笑得满脸是牙。

突然，他的车被人开走，他拼命地奔跑狂追，无论如何努力都追不上；大房子突然消失，像空中楼阁一样消失匿迹。

“啊！我的宝马车，我的房子！”

周保安大声惊叫，猛地醒来，紧张地伸手，摸一下枕头下装钱的袋子，依然还在，长松口气。

周保安瞧瞧枕头下的布袋子，觉得不安全。“咻”地起身，把黑色布袋藏进装物品的箱子里，“吭哧，吭哧”提起箱子，藏在床下。

看了看，他还是不放心，到处寻找，找来一块厚实的布，盖在箱子上。

看着眼前貌似安全的钱袋子，周保安有点满意，想起自己小时候藏宝贝之事。

周保安是家里最小的孩子，他前面有两个姐姐。家里虽不富裕，但爸妈和姐姐们都特别宠爱他，有啥好吃的都留给他。

看到隔壁邻居孩子吃冰糖，周保安忍不住溢出口水。

“分点糖给我吃吧！”周保安用手擦拭嘴角的口水，厚着脸皮央求道。

“不，让你爸买给你吃。”邻居孩子说着，逃跑了，只留下可怜巴巴的周保安，呆立在那。

“哼，我一定要成为有钱人，买一大缸冰糖，羡慕死你！”小小的周保安，心里种下成为有钱人的想法。

不知从哪打听到的消息，小小周保安相信：石头里有金子，如果能收集很多石头，就变成大富翁。

在外走路时，他的双眼滴溜溜地寻找，看到好点的石头都往家里搬。他床底有个木箱子，装着那些宝贝，装着他的梦想。

后来，周保安知道那些石头只不过是石头，梦想破灭了，他狠狠地把石头都倒进了河里。

长大后，周保安每天游手好闲，爱喝一口酒，好吸一口烟。

在家务农时，他吃不饱饭，没钱抽烟喝酒，成为有钱人的梦想，离他十万八千里。

为了改变现状，幻想实现遥远的梦想，周保安下定决心，改变自己，外出打工赚钱。

周保安懒散惯了，依然沉迷于打牌。他是老实人，在打牌时，钱财被他人合伙给糊弄没了。

每到过年，周保安回家，村里人总是冲他问：“周家兄弟，你咋没开车回来？你咋没带美女回家？你咋没帮你爸妈盖房子？”

“嘿嘿！”周保安尴尬地笑笑，一时语塞，脸色拧巴难看，宛如隔夜青菜，奇丑无比。

看到村里人衣锦还乡，周保安特别失落，好想自己能摇身一变，变成有钱人，不会遭遇如此尴尬。

为了拥有更多钱财，有点闲钱，他就去买彩票。他最高中奖才二百元，有钱人的梦，对于他来说只是梦而已。

成家之后，周保安跟老婆关系比较差，经常吵架。

“你这人好吃懒做，没赚钱，还有脸回家？”老婆对他意见很大，每次见他空手回家，都是骂骂咧咧，凶巴巴地对他吼骂。

周保安孩子上学的费用靠亲戚朋友资助，亲人里面，当属周保安的外甥张大伟最好，最有出息，是他眼中的有钱人。

张大伟对周保安一家人都好，给他们家资助最多，连保安这份工作也是他帮忙找到。

三

上班之时，周保安心神不定，心想：意外之财就像怀揣烫手山芋，又像身背炸药包，自己随时引火上身，粉身碎骨。

想起林业主，周保安惴惴不安：这些钱不属于自己，能拥有吗？能过得心安理得吗？没有天下掉下来的馅饼，也没有免费的午餐，无缘无故的身外财降临，必须打个大问号。林业主平日对自己不薄，万一他发现钱丢了，不是要急晕了！

努力地控制自己那颗蠢蠢欲动的心，周保安竭尽全力抵制住这种诱惑。他好像脑中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一个说要，一个说不要。

萧瑟冷风中，摇摆的树枝纷纷落下，金黄的树叶铺满地。周保安的心情就像凋零的树，异常萧瑟；心宛如被掏空一样，空落落的。

经过一番心里挣扎，周保安还是过不了自己心里那道槛。望着碧蓝的天空，他下定决心：把装钱的布袋还给林业主。

为了不让自己一会儿反悔，周保安毅然决然地掏出裤兜里的手机，打给林业主：“林老板，我，我……”

“哦，你是周保安，你等我，我一会儿就到你宿舍，我们在那碰面，碰面再说！”

还没等周保安说出想说的话，林业主立马插嘴说话，堵住他的嘴。

想着钱终于可以物归原主，周保安如释重负，赶紧往宿舍走。

几分钟后，周保安来到宿舍，提前取出箱子里的黑色布袋。手紧紧地拽着布袋，他有点依依不舍之感。他静静地坐在床沿，努力地试图打消一切杂念，等待林业主的到来。

等待之际，周保安脑中仿佛录像重播般，与林业主相处的点点滴滴的过往，呈现出来。

他常跟林业主碰面，偶尔会聊天。十天前，他们有过一次愉悦地聊天。

“抽烟，抽烟！”周保安从右口袋摸出七匹狼烟，笑眯眯地递给林业主。

“来，来，抽我的。”林业主轻轻瞥了一眼周保安手中的烟，耸耸鼻子，拿出中华烟递给他。

“好烟，好烟！”周保安尴尬地笑了笑，收起七匹狼烟，接过中华烟。

过年时，外甥张大伟送周保安两瓶好酒，还分给他两包中华烟。的确，好烟口感就是不一样，抽烟时的优越感超强。他舍不得抽中华烟，藏起来，等回老家拿出来分亲朋好友，好装装门面。

他兜里放的烟不同，左边兜放稍微贵一点的七匹狼，右边兜放的是便宜的红塔山。

平日，他抽的是红塔山，与朋友在一起时，他掏出七匹狼分给大家。也难怪，他一个月工资才两千多元，家里老婆身体不好，儿子上学要花许多钱。

他在同事和熟人面前，爱吹牛，说张大伟如何如何好，吹得神乎其乎的，好像这样可以给自己脸上贴金。

在林业主面前，他夸夸其谈，非常得意洋洋地说：“我的外甥张大伟，是我们家族的骄傲，他特别厉害，年龄轻轻已是公司高管，他人脉广，能力强，我对他崇拜得五体投地。”

“哇，周保安，你很幸福，有这么厉害的外甥！”林业主不停地夸奖道。

“那是，那是！”周保安频频地点头赞同。

“你外甥在哪个单位？”林业主好奇地问道。

“市有名的某设计单位。”周保安瞳孔发光，脸上仿佛笼上一层光环，话中满满的骄傲。

过两天，林业主拉着周保安，走到角落说话，塞一条中华烟到他怀里，央求道：“啥时引进一下你外甥，介绍我认识，认识！”

周保安受宠若惊，频频点头，嘴角弯弯，眼中盈满笑意。

四

“难道林业主是因为有求张大伟，才对我这么好？才送钱上门？”

周保安突然好像脑袋开窍，想出最大可能性。这一切只是他的猜想，必须林业主自己亲自揭开最终答案。

十分钟过去，二十分钟过去，林业主还没出现，周保安心神不定。他打林业主电话，都是“嘟嘟”的忙音。

周保安坐立不安，索性又把布袋子塞回箱子，盖上，拉好拉链，走出门，准备到外面望望风。

刚一出门，他差点与回宿舍的同事，撞个满怀。

“老周，你知道吗？那个经常与你聊天的林业主，刚在小区外过马路，被飞奔过来的小汽车撞了。一地的血，惨不忍睹，他已被救护车送往医院抢救。”同事摇头，非常惋惜地冲他感叹道。

一听如此惊天霹雳的消息，周保安整个人懵圈，不知东南西北。没想到，林业主遭受一场飞来的横祸。

突如其来的灾难，像夏季突然来临的暴雨，周保安无处可藏，淋得全身湿透，透心凉。

不知林业主现在是何种状况，不知黑色袋子里的钞票有什么样的故事，到底是什么来历？

现在只能等待，他盼望林业主平安无事，只有他才知晓实情，才会把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地告诉自己。

这笔钱该如何处理，只能暂缓一段时间。周保安垂头丧气，悻悻地走回宿舍。

才刚踏入宿舍的门，“叮铃铃”手机就响起来，周保安一看来电，是老婆打来的。

“喂，你为何哭？”一接起电话，周保安就听到老婆在电话那头不停哭泣，紧张地问道。

“我，我身体越来越不好，上厕所时，我拉出好多血。呜呜呜，好可怕！我是不是快不行了？”老婆一惊一乍，带着哭腔的话，周保安听着，一时乱了方寸。

“这，这如何办？只有医生才能解决，赶紧，明天一早来城里，我带你去大医院看病！”

拼命摇了摇脑袋，周保安让自己尽快平复不平的内心，作出明智的决定。

“嗯，我明天过来！”

有周保安在背后撑腰，他老婆觉得：即使天塌下来，有他顶着，心安多了。

安抚好老婆，周保安松了口气，倒了杯冷水，“咕咚咕咚”一口气，喝个精光。他无力地躺倒在床铺上，心绪久久不能平静，接二连三的惊吓，着实印证那句“灾难和明天不知哪个会先到”。

不知林业主何种状况，是生是死，无从知晓；老婆的病变得更严重，今后的医药费如何办？

人最怕的是遇到疾病，生老病死，让人心灵受伤害，关键口袋将被刮得一干二净。

目前，周保安最大的烦恼就是钱，因为老婆是农村医保，报销额度非常低，一些药物不能报，一场大病，得花去普通家庭所有的积蓄，最后还落下一屁股债。

对于普通的家庭来说，钱异常重要，钱不是万能的，但没钱真是万万不能。人如果没有病苦多好呀！会活得比较幸福。

透过狭小的窗户，望了望夜空上冰冷的明月，周保安“唉”地长叹一口气：成为有钱人的梦才刚有点眉头，却瞬间灰飞烟灭。

想着，想着，周保安太累，睡着了，做了场梦。他仿佛身处一个四面白板的狭小空间，找不到出口，惊得满头大汗。

“啊！”一声惊叫，周保安从床上弹起，坐了起来。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周保安对刚才的梦特别害怕，如果没醒，是不是就闷在里面，永远出不来。

睁大眼睛，周保安再也无法入睡，盯着天花板到天亮。

五

一大早，周保安打电话给张大伟：“大伟，你舅妈病严重了，明天过来看医生，麻烦你帮忙与你当医生的同学打声招呼，医院人太多，太挤，看看可以不用排队，早点看病不？”

“舅，没问题，你放心，我来联系！”张大伟爽快地答应。

上午十点多，周保安接到老婆，马不停蹄地带她赶往医院。

“你老婆病情严重了，需要做化疗，需要一大笔钱，你要有心理准备！”医生看着化验单，惋惜地说道。

一听医生说的话，周保安老泪纵横。他虽然跟老婆的关系没那么好，老夫老妻，吵着吵着，也就吵出感情来。一日夫妻百日恩，他还是爱老婆，宁愿自己生病也不想让老婆受罪。

想起昨晚的梦，想到那情形仿佛在冷冰冰的那个盒子里，想到自己老婆不久的将来，将要躺入那个盒子里边，周保安疼得挖心挖肺。

“这一切只是一场梦而已！”周保安努力地安慰自己，不往坏处想。

不知所措的周保安，不知道该不该用黑色袋子的钱，想找张大伟商量商量。

张大伟对周保安不错，逢年过节好烟好酒送给他，邀请他们一家人到家里吃饭。

周保安对张大伟这个外甥，不仅钦佩，而且遇难事必定先想到他。如今，遇到如此棘手的问题，周保安必须请教一下张大伟。

“大伟，你晚上有空没？我有事跟你商量！”周保安诚惶诚恐，声音透出焦虑不安。

“舅，我晚上在家，你和舅妈来我们家吃便饭！”张大伟常在外有应酬，有空爱回家吃家里的饭菜。

“好，好！”周保安也爱去张大伟家，大伟媳妇脾气好，对亲戚朋友都一视同仁，当作自家人看待。

买了些水果，周保安带着老婆，坐上公交车，赶往张大伟家。

望着车外移动的树木，周保安忧心忡忡，想着见到张大伟时，如何开口？

“是先说老婆的病情，还是先说黑色布袋里钱之事？”这看似简单的问题，在周保安脑中交换更替出现，他一时半会也不知从何开始讲起。

“算了，顺其自然吧！看情况再定！哎！”周保安对着窗外，长长叹了口气。

来到张大伟家，开门的是大伟媳妇，她笑盈盈地冲他们说：“舅舅，舅妈，你们好！好久不见！”

“舅妈身体如何？”大伟媳妇看着面黄肌瘦的舅妈，微蹙眉头，拉着她的手，心疼地问候。

“我还好！还好！”周保安老婆一脸愁容，努力挤出一丝笑容，毫无底气地说道。

饭桌上的菜很丰盛，张大伟拿出好酒，倒给周保安喝。

“舅，舅妈，我以饮料代酒，我在外应酬多，就不陪你们喝酒了！”张大伟端起杯子，敬他们。

周保安也没说客套话，一杯酒“咕嘟”一声喝下。他其实是想喝酒壮胆，将难以启齿的话，一股脑儿全倒出。

吃饱饭，女人和孩子都下桌，张大伟陪着周保安喝酒。

六

此刻，周保安脸红到脖子，已有几分醉。

“大伟，你舅我苦呀！”周保安趁着酒劲，吐出苦水，浑浊的眼泪不听话地跑了出来。

“舅，你咋了？今天发生啥事了？你赶紧跟我说说，看我能不能帮你。”张大伟看周保安如此状态，紧张地问道。

“你舅妈，医生说她，她要化疗呀！”周保安压低声音，痛苦地对张大伟说。

“啊！这么严重？我们刚买新房，经济紧张。”张大伟皱眉，他心知肚明，有点爱莫能助。

“我，我最近得到一笔钱。”周保安见话题转到钱，趁机，一五一十地将如何得到黑色袋子钱之事，告诉张大伟。

“什么？袋子里装钱？舅，你糊涂呀！”张大伟知道这事，非常生气，把周保安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通。

“你也不想想，你一个保安，林业主为何要送钱给你？他不是另有所求，为何会送你那么多电器，还送你中华烟？钱必须得退回去，你这样做是不对的，会把我拉下水，我的大好前程将被你葬送了。”

张大伟是一个做事谨慎，清廉之人，他不愿意落下口舌。他越说越生气，嗓门变粗，声音分贝提高不少。

周保安好像一个犯错误的小学生，正被老师批评。那双粗糙的手，戳着衣襟，头埋得低低的，窘迫得满脸通红，好像鸵鸟钻沙堆一样。

如果影响到张大伟的工作，他肠子都要悔青了。他虽然之前有所怀疑，但是被钱财迷了眼，抱着侥幸的心理。现在，张大伟痛骂，他终于醒悟了。

不甘心被张大伟骂，为了掩饰自己小心思，周保安为自己辩解道：“我，我已准备把钱还回去，世事弄人，突发事件搅乱我的计划，我还来及还林业主。”

“你不要找理由，如果你真想还，上刀山，下火海，就是掘地三尺，你也能办到。”

张大伟本想按捺火气，不再埋怨，一听周保安找理由，火气又“噌噌”地冒出来，语气强硬。

张大伟异常生气，这真叫防不胜防。

作为公司高管，张大伟很自律，遵守清廉，不去触碰高压线。他非常明白：万一有人写匿名信，将会身败名裂。他见识过各种各样的人，对他虎视眈眈，恨不得他哪天下台。

自己家里的人都站在同一战线上，不去贪小便宜，以大局为重。没想到，周保安却搞了大乌龙事件，把这个烫手山芋递给张大伟，确实头疼。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必须采取措施处理好这事。”张大伟临危不惧，平复心情，镇定自若起来。

他心平气和地对周保安说：“舅，算了，吃一堑长一智，我不说你了，我们要赶紧解决问题。首先，你必须联系到林业主，把钱还给他。”

“嗯，我都听你的！”周保安抬起头，目光坚定，听话地点头答应道。

“张大伟是至亲，自己不应该让他陷入被投诉的不好状态，一定要把钱还给林业主。”

周保安下定决心，将心里那个成为有钱人的梦想抛到九霄云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