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子夜还有半个小时的时间,小楠还期盼着我白天许诺给他的鬼故事,我见舍友们还在滔滔不绝聊天,就拨打了电话。
嘟——“喂?”电话那头传来了熟悉的女声。
“你准备好了吗?每次都是这样,讲完后又吓得睡不着觉。啧啧啧……”
“切,不就是鬼故事么,没在怕的。”
“不扯犊子了,讲完明天还要早起。我和你讲一讲,我上高中时发生的事情吧……”
那是在高三那年的寒假,我和三个发小去金城小区旁边的网吧通宵,玩的是英雄联盟。由于我的美术联考,足足有半年的时间没有在一起连排。于是就趁着考完试的寒假,我们再次相聚,重新打上黄金段位。
我们是晚上十点左右时上的机,第一局我是上单,由于很久没玩的原因,手感不好,输掉了第一盘的比赛。为了缓解气氛,我借口上厕所时去前台买了一些零食和饮料。
方便后,我看了一眼手机,已经是深夜十一点了。腊月末,网吧却没有开空调,人也比较少,靠近前台的位置有个衣衫褴褛的中年人正对着电脑屏幕里的美女发着呆,两只手在裤裆里鼓捣着什么。
网管不在前台。
我环顾了一眼大厅,发现除了我们四个人以为,只有稀稀疏疏的三个人——包括我刚才说的大叔,还有一对情侣在最角落的位置风雨大作。那对情侣察觉到我的目光后,男人狠狠的瞪了我一眼,我不得不把目光移开。
拿了四瓶脉动、八包干脆面后,我把零钱放在前台的电脑旁,用鼠标压住。
回了座位上后,第二局比赛已经开始了。
我依然是武器大师上单,航子中单亚索,大胖是石头人的辅助,打野盲僧是大东。
低端局嘛,阵容搭配都比较随意。
等待加载的时候,我们不约而同点上了一支烟,打开了饮料喝了起来。
突然间,大东看向我左边的空位,问:“周扬,我们只有四个人,你干嘛买五瓶脉动欸?”
我向左一看,果不其然左手边多了一瓶崭新的脉动。
奇怪了,在这里坐了一个小时了,都没有注意到。
“应该是之前的人忘在这里的吧,你想喝就拿着。”我对他说道。
“噫——你不怕隔膈应么?就在那放着吧,谁爱喝谁喝。”
“新的,都没破口,你怕个球吔。”航子的大嗓门吓了我一跳,我举起右手作势要锤他,突然间,游戏开了。
我们迅速进入状态,对面上单是人头狗,虽然是这个赛季的火热英雄,不过我有的是办法压制他。
补刀渐渐流畅了起来,在十五分钟我的刀数已经达到了一百多,领先对面人头狗三十。
配合打野击杀掉德莱厄斯后,我得已回城买装备。
就在这时,对面的德莱厄斯发来这一条信息,令我们瞠目结舌——
“对面打野,你的烟灰要把鼠标垫点着了”
我们转向大东的位置,他也刚刚反应过来——半截烟灰已经搭拉到鼠标垫上了,鼠标垫边缘脱线的地方已经迸出火花。
他匆忙间忽闪掉了火星,抬头一看自己已经被对面打野击杀了。
惊了,这应该是巧合,我们这样安慰自己。
于是,起着报复心理的我们,给对面发了这样的一条消息——
“对面人头狗,快看看你的主机,冒烟了。”
可,接下来的一幕令我们四个人出了一身冷汗。
对面的上单和打野同时掉线了。
“巧合,对面两个影帝喔,该配合你演出的我演视而不见~”
听着大东跑调的歌声,我们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音。对面少了两个人,这明摆着送分呢吧?一夜上黄金易如反掌了哈哈哈哈哈……
我们是这样想的。
很快就忘记了这件事情,我也终于在凌晨两点的时候打上了黄金V。
由于网吧太冷了,我们也不想在这里过夜,于是我们打算回家睡觉。
网吧的卷帘门早就关掉了,网管在前台后的小隔间里打着鼾。我们在外面砸了足足十分钟的门他才迷迷瞪瞪应了一声,一边嘟囔着梦话一边去给我们开门。
离开之前,我再次环顾了整间屋子,依旧是那对情侣和那个中年男人。情侣半裸着上身抱在一起睡在了沙发上,而中年男人还在对着电脑屏幕手冲……
不得不佩服这位大叔的耐力……
当我的目光停留在我们的位置上时,位置上时五个脉动空瓶……
我一度怀疑自己眼花了,揉了揉眼睛想再次确认后,哐当!一声,网管把门关上了。
我问其余三个人:“你们最后谁把那瓶脉动喝了?”
三个人摇了摇头。
我怔在了原地。
“哇……好可怕……五个空瓶子……我都起鸡皮疙瘩了嘤……”
“别打岔,还没完呢。”
“还没完?要不你别讲了,我害怕了……”小楠在电话另一头哀求道。
“我就知道……怂了吧?怕了吧?你必须听完,刚才是谁说‘没带怕的’来着?
出了网吧后发生的事情,我至今都难以忘怀。”
我看了看时间,是凌晨1:05,舍友们聊天的声音小了好多,应该也有人听我讲刚刚的故事吧。
我把我亲眼看到的东西讲给了他们三个人听,三个人脸上毫无惊恐的意思,大东还打趣我道:“你们学艺术的都这么爱幻想乜?你一定是困了魔怔了,走,抽支烟去。”说完便拉我去了前方的小巷。
“你们不会没烟了吧?我就剩下五颗了,还得给明天早晨留一颗呢。”我不满地嘟囔道,同是打开了烟盒,任他们一人抽出一支。
小巷里的光线很暗,不过两米宽的巷子,我都看不见站在我对面的大东的脸。
我低头间,巷子口被外面路过的车辆给予了一点光亮。
路边接连飞速驶过几辆快的离谱的轿车,呼啸着消失在了街道拐角处,不知其在隐瞒着什么,亦不知着凌晨的街头究竟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东西。
巷子再次被黑暗包裹,几声“咔嚓”声响后,零零散散的火光亮了起来。
我看了一会手机,感觉头痛欲裂,把手机放回兜里后我深处右手大拇指和中指按了按两侧的太阳穴。就在这时,我惊恐地发现——
我们有四个人,算上我却有五个烟头火星。
多出来的那一个,是谁的?
“有别人吗?”我问?
“啥?除了我们四个还有谁半夜搁着抽烟,那可真是见鬼咯~”大东还是轻松的语气,我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再次确认了一下,巷子里别无他人,地上尽是垃圾和醉汉的呕吐物。我又向里面照了一下,没有人。我又关顾四周——多出来的火星消失了。
走出了小巷,我向巷子口回望了一眼,火星犹在,似乎还在上下挥动着。像是在像我招手一般。
我楞楞的,也向巷子口的发型挥了挥手。
几秒钟过后,那个——闪着火光的烟头直直的掉在地上,熄灭了。
我不敢再多留了,追上伙伴们。对于这一夜里诡异的事情我只字未提,因为太过诡异,我说出来更怕造他们耻笑。
从金城小区到老宋街的路不过半里地,我们在三角花园分开,最后我一个人踏上了回家剩下的路。
腊月末的街道散发着令人齿颤的寒气,昏黄的路灯不住地闪烁,已经是凌晨两点,街道上再无什么人什么车,只有匆匆的我还在寒风中赶路。
就在我走过牌坊五米的距离时,我遭遇了鬼打墙。

老宋街不过是条宽三十米,长几百米的上山路,可不论我朝着那个方向走多长时间,依然到不了家。路两旁的路灯交错地向后掠过,两侧的建筑却纹丝不动。
我的衣服已经湿透了,十冬腊月的天气,我竟然出了一身汗。
身上的力气越来越少,恍惚间我竟倒在马路牙子上睡了过去。
当我再次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
老街依旧熙熙攘攘,晨练的老大爷正和路边卖豆浆的讨价还价。
几个晨跑的中年人从我身旁闪过。
头痛欲裂,我下意识看了一眼手机,兄弟群里多出来了数条消息——
航子:“干,做了个梦,我他妈竟然梦见周扬了。”
大东:“你做的啥梦?就这么想他么?……话说我梦见我在老宋街了……”
大胖:“怕不是春梦……”
航子@大东:“你也是?”
航子@我:“我梦见的是周扬的背影,他…就站在牌坊下面,一动不动,我喊他,他没有回答我,我想走过去,可是我的脚动不了……然后我就疯狂的喊他,然后…他回头了,却没有五官……噫——真吓人,周扬不会出什么事情了吧?”
大东:“卧槽,和我那个梦的场景好像欸,我倒是谁都没看见,我在宋街的最里面的树林外面,里面有好几处坟墓……和你一样,我也是没法挪步。但是可以隐约听到航子喊周扬的声音……”
大东@我:“没事吧你?……”
然后,我看到大东和航子私聊给我了十几条信息,都是半个小时之前的。
我草草的回复了他们,表明了我昨天晚上遇到的所有事情。大东、大胖、航子都分外惊讶。
最后,我们求助了我们县城里有名的法师,将三张符纸滴上我们的血,烧成灰后对着白酒喝下,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完事后,我们四人随便找了个地方吃饭喝酒,聊着那天的诡异经历。
酒过三巡,我去方便时发现,大胖跟在我后面,他面无表情地对我说了这样的一句话——
“还记得那天晚上,网管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么?你们都没有听清楚,但我听见了。”
“阴兵问路,置于幻镜,尔等莫惊,吾将行。”
大胖的一字一句在我的脑海中回荡,酒席散后,平日里活泼多动的大胖竟一言不发,表情抑郁。
“这是三年前的事情了,现在想起仍是历历在目。”我点了一支烟,说道。
“太可怕了,什么是阴兵问路呢?我听说过阴兵借道,可阴兵问路还是第一次听说。”小楠怯怯着问道。
“谁知道呢,可能只是网管的梦话,也可能却有其事,不过,高中毕业后我们和大胖再无联系,原先的住处也搬走了,不知道他现在在什么地方,做着什么事,是死是活,我们一无所知。昔日的发小,就这样不告而别,杳无音信了。我猜想,兴许是那天晚上,只有他,听到了网管说的话吧……”
我点上了一支烟,突然间,我愣住了,我看到宿舍门口处有一个烟头火星,正在上下挥动着,一下,又一下。
宿舍理只有我抽烟,舍友们也早就睡着了。
那个烟头,就像打招呼一样,朝着我上下挥动着,一下,一下,又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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