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的丁香,应该是出现在戴望舒先生的《雨巷》里:
撑着油纸伞,独自
彷徨在悠长、悠长
又寂寥的雨巷
我希望逢着
一个丁香花一样地
结着愁怨的姑娘
她是有
丁香一样的颜色
丁香一样的芬芳
丁香一样的忧愁
在雨中哀怨
哀怨又彷徨
……
丁香谢了三十年前,在诗人和诗歌最繁荣、鼎盛的时期里,和着《雨巷》舒缓的节奏,忧伤的语调,在诗意的氛围里,一株鲜活水灵的丁香就这么幽幽地在心头根植了。虽然我从没有见过这种植物。
曾经有过一段在部队中药房工作的日子,我触到了丁香。那是一种绿豆般大小黑褐色的颗粒状果实,暗香浓郁。借助工作的便利,我和几个好友多次用它加上川椒、肉桂、豆蔻等中药材炖鸡吃,那味道,美妙绝伦,熏染心脾,令人回味悠长。于是,我把丁香连同豆蔻·肉桂之属等同在一起,认定它是一种生长在南方的一种奇异植物。南方,也便成了搁置在我心中的一个隐隐的向往。
丁香谢了丁香圣洁的高雅就这样被我在心头膜拜了好多个春秋。后来,在我们公司里,蒙一位丁香般女子的指点,我见到并认识了丁香。只是惊讶于它竟然生长在关东这方孕育冰雪的土地上,而且比比皆是,公园里,校园中,道路旁到处都有它摇曳的身姿。但我依然很欣赏它,欣赏它生动、墨绿、繁茂的枝叶,以及初春闪躲在墨绿繁茂里琐碎的苍白和忧郁的淡紫,在这葱郁的繁茂里,盎然的诗意,汩汩滔滔。我尤其喜欢雨中的丁香,晶莹的水珠缀在碧绿的页面,欲坠还留的样子,让一棵敏感的心也随之幸福地颤栗。
丁香谢了再后来,从诗人李见心的诗集《五瓣丁香》里,我有幸知道了居然还有五瓣的丁香,而且传说说,谁找到了五瓣丁香,谁就能够找到幸福。
我没有试图找寻过所谓的五瓣丁香,虽然我并不排斥幸福。
丁香谢了忆起多年前丁香花开的时节,曾星星点点地看过一部叫《刘老根》的电视剧,剧情还算可以,失望的是刘老根的妻子——一个俗不可耐的乡村妇女的名字居然叫丁香,让人忍无可忍,大倒胃口。
但是冷静下来,反过来站在客观的角度想一想,自己是否苛刻、武断、跋扈了点儿呢?人家叫丁香怎么了?似无不妥吧?即便叫梅、兰、竹、菊又与你何干?你认为丁香世之大雅,无与伦比,在他人眼里,充其量为一簇普通的观叶植物罢了——鄙俗原也可以与它为伍的!想到此,我也便释然了许多。
丁香谢了目下,褪去青春盛装的丁香瑟索在隆冬的凛冽里,与一蓬蓬干枯的柴草毫无二致,它往日曾拥有的骄傲在寒风里打着枯黄的旋儿。在“冬”的哀曲里/消了它的颜色/散了它的芬芳/消散了,甚至它的/太息般的目光/丁香般的惆怅。
谢了的丁香象其它树木一样,粗俗地赤裸着;我的失望,象树木的年轮一样,随着时日由内而外一圈圈不断地扩展。美好的记忆也象海市蜃楼般的随风倏忽散尽。
丁香谢了那么,就让我曾心仪神往的丁香,连同它的葳蕤、芬芳、诗意、雅致在我心头的供奉处也淡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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