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点差三分
在九天之上,有一位盲姑娘,月朗星稀的夜晚,在伸着手摸星星。
她住在九天,是仙家的姑娘。
九天之上,不似人间那么复杂,盲姑娘虽然看不到,但在天上行走,却如履平地。
白天,她就躲在云层里休息,夜晚,就一直往前走,
天上有个老神仙曾告诉她,在天的最北边,有一颗最亮的星,叫北极星,如有幸能摸一下它,无眼疾者,眼睛可明如皎月,有眼疾者,眼睛便可恢复如初。只是……,老神仙说北极星据他们的家园甚远,又从未有人真正的见过,而且,天上不比地下,广阔无状,辨识方向也是难事。
还有最后一点,也是关键所在,盲姑娘须得亲自去。
盲姑娘自生下来,就未曾一览九天的景色,只听这天上的仙人曾和她描绘。
他们仙家最初的居所不过是一片彩云,经过这些年对家园的开拓,早已是一座云岛。因为有仙人居住,云岛的上空经常仙雾缭绕,各家仙雾色彩不一,甚是好看。
九天之上的夜晚更是美妙,以星作灯,星星有灵性,到了夜晚就会蹦蹦跳跳的互相追逐玩耍,那时候,云岛周旁,就会有一攒光亮忽远忽近,有时,还会有众星捧月,真是能美到心里。
盲姑娘,总听那些与她年纪一般的姑娘说起,那些姑娘每每提及,语气中透着一丝丝甜蜜,令人如沐春风。
盲姑娘,面上总是笑笑,可在心里却描绘了一遍又一遍。
终于有一天,盲姑娘得知可以治愈眼疾的办法,就是去找那颗最亮的北极星,她知道不一定能找得到,可最起码,那样她活着有希望,心底有期盼。
她与家族告别后,就开始了一路向前的旅程,每个夜晚都会一边走 一边摸。
一晃,好多年过去了,盲姑娘摸了好多好多的星星,可是,没有一颗是北极星,没有一颗可以让她重见光明。
那天夜晚和过往的每一天都没有差别,唯一不同的是盲姑娘停下了脚步。
她累了。
她慢慢坐到一片云彩上,缓缓的躺下,不想,不偏不倚的躺在了一颗星星旁边。盲姑娘深吸了一口气,嘴边吐出几个字:
“我真的累了”
“好想抱抱你……”
不知不觉间,盲姑娘的眼泪漫到了那颗星星,星星感觉浑身咸咸的。
“你哭了?”
盲姑娘被这淡淡一声问候吓了一跳。
“是吗?”
“你为什么要哭?”
“也许是累了吧!”
“那你到这么远的地方来做什么?”
“摸星星啊!”
“摸星星作什么?”
“为了能看到这九天,为了能看到生活的希望”
“你……你看不见?”
“很多年了”
“你从出生就看不见?”
“是”
星星听了,莫名其妙很心疼这位盲姑娘。
“我不想找了,找了这么多年的北极星,我也应该明白了,也许,那不过是老神仙为了安慰而我编出来的故事吧!我真傻”
“那不是故事”
“你知道?你也知道摸一下北极星就可以治愈天生的眼疾?”
“我何止是知道”
盲姑娘一时兴起,转而又十分落寞。
“知道又有什么用,九天这么大,没有尽头的”
“你相信仙人也有轮回吗?”
“轮回?那得等多久?”
“等到了,多久都值得”
“你这个星星怎么这么感慨啊?你怎么知道仙人有轮回?你在等谁吗?”
“我在等一个有亏欠的人”
“那你得等好久了,仙人的轮回是很漫长的,你们约定好了吗?不然,她怎么知道有一颗星星在等她?”
“会的”
星星像是如释重负一般,问盲姑娘“你会记得我吗?记一辈子”
“嗯……你和我说了很多,我会努力记得你的”
“真好,你不是还要找星星吗?扶着我站起来吧!”
“好”
在盲姑娘碰到星星的那刻起,她突然感觉到身体里有一股力量在涌动。眼睛有一种灼热的痛感,慢慢的眼前出现了一团光亮,那团光亮在缩小,直至消失不见了。
“那是什么?好晃”盲姑娘呢喃着,很快她就意识到了一件事——有亮光?我的眼前有亮光?我能看见了?
盲姑娘终于看见了。
“星星,我看见了!”
盲姑娘四下环顾,并没有看到亮闪闪的星星,也没有刚刚回应她的好听的声音。她看到她的手在摸着一块石头,一块没有光亮的石头。
盲姑娘似乎明白了,它……它就是北极星?可是……为什么?
老神仙当初犹豫要不要告诉盲姑娘,北极星是不会让盲姑娘摸到它的,因为治愈盲姑娘眼睛的代价就是牺牲北极星,北极星就会成为一块普普通通的石头。
可是,老神仙又不忍心打破盲姑娘最后的一点希望,索性就没有告诉她。
盲姑娘很难过,她想问,为什么?为什么要牺牲自己?
可是,星星再也没有办法去回答盲姑娘了,因为星星不再是星星,盲姑娘也不再看不见。
从此盲姑娘就带着那块石头,片刻不离。
可是,她知道了它是北极星,却不知道,它也是无期。
在千年前,盲姑娘本是凡间的一个凡婴,出生时,流失了一缕精气,而这缕精气恰好被路过的一块灵石吸了去,灵石就得以幻化为人形,而那个女孩却从此却再也看不见了。
灵石虽然心中有愧,但又安慰自己说,这本该她的劫难,不是他,也会是别人。
那一世,那个看不见的姑娘受了很多苦,灵石本想守护她长大,自己也不算亏欠她什么,可是,他发现,他对她生了情。
他一直不敢正视自己的内心,可是,却越来越离不开,也不舍得离开这个柔弱的姑娘,每当她要自己给她讲讲这万里山河的时候,灵石的心就像被揪紧了,这一切本不该是他有的,她不该承受。
人间的一世是很短的,那一世,灵石告诉女孩他叫无期。
那一世,他守护她到老。
无期说:总有一天,你会站在更高处,俯瞰这万里河山,你会有更好的生活,而我,会在你最需要的时候,一直陪在你身边
他在天上等了她一千年,只为这一天,这一世,盲姑娘终于看见了,无期也终于可以一直陪在她身边。
“这次,换你来给我讲这九天风光,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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