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待字闺中之时,外公家有自己的菜园地,据母亲说来面积颇大且种类繁多，闲聊之际母亲常提起和菜园地有关的往事。如尚未出嫁时在外公家如何精明能干，根据不同蔬菜的生长周期和习性，合理规划了菜地的使用。初嫁之时每逢夫家大事，便帮忙解决待客的蔬菜问题，在那个物资匮乏的时代也算得上帮了大忙了。我大姐小时候在外公家长大，甚得外公宠爱,在菜园地专挑刚成形的小黄瓜秧吃,鲜嫩无比，外婆异常心疼，常说这些长大后就是好多的黄瓜，但外公放任她胡闹。每忆及此,幸福常浮现在母亲脸上。
我也隐约记得我年少之时外公外婆已经不经常下地干活了，但三位舅舅家是有菜地的。不过我的回忆就远没有那么美好。记得很小的时候和表哥在地风障（那时候塑料薄膜大棚还没有普及，冬天就把已经枯掉的玉米秆竖起来埋在土里，围成半包围结构，给蔬菜御寒，这个就叫风障）后的深沟玩耍时被推入沟中贴了好久的膏药。还记得不足十岁时,因二舅妈要求我冒雨去大舅家地中“偷”菜以便中午招待我们,当时年少轻狂，口出不逊，诘问其抠门。再有就是记得外婆带我在阳河边摆摊卖菜，那时阳河尚未治理,污水横流，貌似也和美好不沾边。
唯一美好可能就是比同龄人懂得一些蔬菜的培育,比如西红柿要先育苗,黄瓜要在矮时要开始架秧,韭菜割了之后还会自己长出来等等。虽然记不清楚了，但就我对己的了解判断,儿时一定拿这些“知识“显摆过。
记得小时候看母亲挑选蔬菜实在是一种享受,她挑出的蔬菜往往兼外形美和味道美。因她太懂得如何挑菜，偶尔还会把卖菜的小贩惹毛,直呼“你这样挑完我就没法卖了”，那时的我常把这当笑话看。如今母亲年事已高,外公外婆还有父亲也都过世了。文化程度偏低的母亲,作为传统农村妇女的代表，除了照顾两个孙子再无“娱乐”，严重缺乏幸福感。最近两年，母亲的视力开始下降,加上青岛的多数菜贩子是不允许挑拣的,大大限制了她的发挥，卖菜也变得不是那么有乐趣。
今天想到这些突然有了一个想法——多和母亲交流关于如何挑选蔬菜的事，并用文字总结记录下来。一来要为自己的杂学再添点东西,二来想通过蔬菜这样的小事更多地回忆起点什么，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让母亲感觉自己能有用武之地，获得幸福感、成就感。
人老了，展望未来已无多大意义,当下也难免乏味，很多时候住住需要活在忆里。
2019年11月6日
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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