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无聊。”
“真是的，十绫学长又自顾自地把题目都解开了。我还一点思路都没有呢！”
“确实很简单嘛～你说是吧、默成？”
“嗯，我也马上就好了。”
“唉，明明昨晚一起学习了那么久，结果今天竟然三个人都发现有作业忘了做！”
“哈哈，那也没办法，毕竟你们讨论东大历年的试题太太过投入了了嘛！”
“还不是十绫学长，捧着单词书念念有词了一晚上，完全无法集中注意力。”
“这指控真是有点过分呐……好吧下次我会注意的。”
“嗯嗯。”
我把试题交上去之后，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
距离下一节课的开始还有几分钟，我伸了个懒腰，把教科书从抽屉里拿了出来。看着默成和矢月奋笔疾书的样子，心里总有点小小地过意不去。
你的优点，也就只是比别人行动要快一些吧？
这样的念头在我脑海里一闪而过，我拍了拍脑袋，想让这种自暴自弃的想法赶快消散。
除此之外，你一无是处。
……
好好接受那平庸的人生吧。
“哇，默成同学好厉害！说是以后准备考东大是么？”
他们那边的谈话声吸引了我的注意。说这话的人，是一位留着长发、面目清秀的女生，她的手上还抱着一摞卷子。我不是很清楚她的名字，但是班上同学都班长班长的叫她，我也就如此效仿了。
期中考试貌似排名第三…就在我的后面。给人的感觉也是亲切和善，感觉很能胜任班长这种对我来说特别棘手的职位。应该是从初中开始就是了吧。
对于她的赞赏，默成的处理方式我也很是欣赏，是我的话肯定不能如此坦然地面对
别人的赞赏：
“哪里哪里，都只是狂妄少年的一个小小心愿罢了。”
感觉两人的话都十分真挚。
“但要说进路志向的话，不应该是十绫同学最为远大么？他可是打算去世界顶尖的大学寻找艺术的真谛啊！”默成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望过来。
切，你这个损友，我看错你了。
“这个夸奖方式真的是……”
班长露出了苦笑。在收起了他们的卷子后，走到了我的桌前。
“那你一定要好好加油噢，认真地实现自己的梦想！”
她对我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让我有点不知所措。
“好，谢谢。”
我只是这样简短地应答着，察觉到自己面部肌肉的僵硬。
“嗯。”
结果，感觉那一整天都不怎么顺心。先是国文课因为走神没回答出老师的问题；随后又是在数学课上因为粗心解错了一道题目。下午一出校门，感觉太阳也病怏怏的，把天空染成金黄一片。
“等一等、门胁同学！”
我回过头，看见的是一路小跑过来的班长。她在我面前停了下来，双手撑住膝盖、
有些慌张地喘着气，校服秋装的针织衫外套也显得有些乱了。我刚想开口，
“你把这个忘在课桌上了。”
她从怀里拿出一本习题集给我，那正是今晚的作业。上面“门胁十绫”字迹显得有些潦草。
“谢谢你了，不然今天晚上我得专门跑来学校一趟呢！”
“没有的事！这是班长应该做的。”
她脸颊通红，慌乱地摆着手解释道。
“还是谢谢你了，帮大忙了，”但是这个时候，我仍然想不起她的名字来。
“喂，真知子，准备回去了哟！”
一路小跑过来的矢月，向班长挥着手。她平时好像就和班长比较熟悉的样子。
帮大忙了。
“真知子同学。”
“诶诶诶诶诶诶！”
班长突然用双手捂住了嘴。
“诶？十绫学长和真知子关系很好么？”
听到这个称呼的矢月歪着头。
“没有没有，只是一时、一时说错了对吧？”
“啊？哈哈，是的就是这样。……同学？”
“前田。”
看见我有些疑惑的眼神，班长马上就把她的姓报了出来，正好卡在我“同学”二字的前面。
机智如班长！
“总觉得有点怪怪的…对了，真知子你今天脸好红啊！”
“诶？！有吗？”
“有的有的！快走吧！今天还要去买东西呢！”
说完她就把班长拉走了。
总感觉刚刚的气氛有点尴尬……不过我也没多想什么，回过头去的时候。
“十绫学长，记得周末的学习会要好好准备哦！”
矢月如是提醒道。
“…知道啦！”
差点都忘了……本来还想回去看看的。
算了吧。
感觉现在要让花凌理解我，做什么都是徒劳。
xx高中高二年级部的教务处。下午六点钟。
这个时候，大部分的老师都已经离开了。只有教导主任还留在座位上。他在翻看着学生们的进路志愿。
“大家的理想都很不错呢……”
这时，走廊上传来了脚步声。走进教务处的，是高二2班的老师，也就是十绫和默成他们的班主任。
“主任，你辛苦了。还不走么？”
“嗯，再过一会儿。”
那些用稍显稚嫩的笔迹写下的豪言壮语让他感到欣慰。尽管偶尔夹杂了不和谐的靡靡之音，但大部分学生的理想还是十分让他满意的。
“主任，你知道么？这次我们班上，有两位同学的志愿是从事法律相关的职业。”
“哦？其中有那位十绫同学么？”
“很遗憾，并没有。我记得他的志愿好像是去国外大学学习建筑吧。也不知道这孩子是怎么想的…明明有了那么好的成就……”
“哦……这样啊……”
又过了寂静的五分钟，教导主任看完了全部同学的志愿。他收拾好了皮包，走到了门口。这时，老师还在座位上批改着同学们的作业。
“一直以来辛苦你了。”
“啊？没有没有，倒是主任，一直都在为孩子们操心，要是真的能取得好的结果就好了。”
“对于孩子们的选择，我们只能尊重了。不过放心吧，我觉得他们都能成为对社会有用的人。”
主任走出了教导处。
周五晚上，写完了全部作业有些无聊的我，去了丽卡家的咖啡馆。
不知道是因为位置有些偏僻，还是本身去喝咖啡的人就不多。他们家的咖啡店总给人一种冷清的感觉。偶尔碰见的，也都是和我穿着相同校服的校友。这时候就不免有些尴尬了。要是四个人都坐满了还好，只有两三个人的话肯定是要上去打声招呼、然后说不定坐在一起聊聊天之类的。
这是我所不擅长的。不过可以让我放宽心的是，今晚我穿的是便服，应该不用担心
碰见同学。而且如果丽卡在的话，她一般都会乐意帮我解围的。
“叮叮叮！”
我推开了咖啡店那扇带有厚重香味的木质大门。
“欢迎呀！绫君。今晚也是来学习的？”
丽卡的爸爸，鲍德温大叔总是给人一种亲切的感觉。
“上次给你添麻烦了，不好意思哈。今天只是想来放松一下。”
说着我坐上了吧台，伸了个懒腰。刚洗完澡感觉头发还有点湿。
“像个老大叔一样可不行哦！我给你泡杯美式咖啡提提神吧。”
“多谢啦！再给我来一份巧克力布朗尼吧。”
他向我挥了一个手势就走进柜台去了。我随手拿了一份菜单看了起来。
今晚的生意还算不错，诺大的空间里零零散散地坐满了五六桌。不同阅历、社会层次的人在讨论着不同的话题。
“你听我说啊……那个谁又被老板炒了”
“是么真是可怜……”
毫无同情心的附和。
“我告诉你们一个秘密，你们千万不要和别人说哈……”
像这种完全不明白什么叫做心照不宣的。
“巨人队这么多年终于赢了！这下就算明天被关进了棺材我这辈子也值了……”
“一把年纪了说什么不吉利的话呢……”
咖啡馆被一种愉悦而奇异的氛围笼罩着。
丽卡今天不在么……也难怪……我基本没有在这个时候来过……上次是周四和周末……
有些无聊的我用星期来推算着日子。
这时，女厕所的门突然打开了。丽卡从里面走了出来。
“唷！”
果然还是在的嘛。我向她打了个招呼。
“十绫？！”
“你听我说啊，十绫。娶一个女强人回家简直就是遭罪啊！你做什么她都要指手画脚蹬鼻子上脸。想想我年轻时对她的一片痴情，现在都是过眼云烟。你以后呢，就要找个愿意照顾你、体贴的老婆，知道没？”
“是，我明白了。”
“那就好。我，我、我……”
鲍德温大叔终于抵御不了强烈的醉意，趴倒在了柜台上。但他的嘴里还念念有词，
“……，你快回来吧，这里有我呢……”
大概半个小时前，我就坐在这里听着老板讲他以前的故事。外国人，名牌大学强势专业毕业。但有了心上人之后，抛弃了原来拥有的一切，跟随着她回到了她的祖国，做起了咖啡馆的小生意。他老婆，据说是从事法律职业。结果后，一家人的生活经常是聚少离多，大部分时间都是他在照顾着丽卡和这个家庭。虽然不是很辛苦，但从年轻时的意气风发一下子到了这个阶段，在我看来是难以接受的。但他却说，只要和她在一起，是他度过的最快乐的一段时光，要他付出什么他都愿意。
可惜好景不长，在丽卡十岁的时候，他的妻子提出了离婚。毫无征兆和理由，只是说不想再两个人一起生活下去了。他极力挽留，甚至拒绝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但这一切对于一个从事法律工作的人来说都是徒劳的。她只是轻轻的一句话，十二年不长也不短的夫妻情谊就这样烟消云散了。
离婚后的他很是落魄，一个人带着女儿留在了马其市。尽管家人们都希望他回去。
“我要是走了，那家伙如果遇到了危险怎么办呢？我要留在这里，她需要我的时候我才能帮助她。
“女儿也是，她可是从小就在这片地方长大的啊！一下子到偏远的外国去肯定不适应。”
我不知道对于常人来说，这算不算感人肺腑的故事。但是它对我的感触很有限。人在被情感诱惑、放弃了自己的理想的时候，就已经输了。更何况他还没有再一次抓住机会，而是选择了为一份虚无缥缈的感情坚守着，我想这世界上再也不会有比他更傻的男人了吧。虽说如此，我也并没有权利指责他，我自己不也因为一切情感上的问题烦恼着么？
想法归想法，这并不会影响我对鲍德温大叔的看法。即使在自己前进的道路上走错了，对于他周围的我来说，他依然是一个乐于助人、亲切和善的好人。
他说这话的时候，我注意到丽卡的眼圈有点发红。她还不时地去揉搓。
现在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客人只剩下我一个。除了醉倒在柜台上的老板，只有丽卡一人还在店里走来走去，做着关门前必要的清洁工作。
“我来帮你吧。”
我去清洁间拿来了水桶和抹布。开始擦起桌子。一般作业完成的早的话我就会帮他们一起清洁店面，晚的话就会像上次那样直到他们清理完毕都赖着不走。鲍德温和丽卡都说我对学习有一种神奇的痴迷。
“没事，你先走等我来吧。”每次丽卡的回答都是这样，看着她单薄的身影在咖啡馆不小的空间里穿梭着，不免感到有些辛劳。不过这种有人陪在身边、为了他人的幸福而努力活下去的感觉，真好。
“噢对了，昨天碰巧看到了期中测试的排名。真厉害啊，一直都稳坐老二的位置……”
“总觉得你话里有话。”
“啊，才不是呢！每次我想找我自己看都看不到……”
“……打完工也拿一点时间出来学习啊……”
虽然我知道这个建议很无理。
“有啊……每天晚上都有好好复习……但是……”
她把拖把靠在身上，在一个位子上坐了下来。
“但是……但是……就是没有任何结果啊……同学们都觉得我很奇怪，为什么明明是个外国人却连英语都说不好……”
这一瞬间，我好像想起了什么。在成绩张贴的公告栏上，那个片假名写成的名字尤其醒目：
丽卡·弗里曼 第276名（336名）
这个成绩确实有些差强人意……
我走过去，坐在了她的对面。
从我的经验来看，一个人的学习上不去，多半是两方面的原因造成的。要么是本身不够努力，没有花足够的时间和精力放在学习上；其次就是因为突如其来的变故，导致没有心思学习。
因为从小一起长大，我对丽卡很熟悉。她是个活泼开朗又很勤奋的女孩子。当她母亲离开时，这件事情对她的影响是显而易见。但是她还是保持了中上的学习成绩，大概是到了高一的下学期（也就是她的母亲离开她五年之后），她的成绩才出现了下滑。这两件事是无法简单地用因果联系在一起的。
望着她沮丧的样子，我有些于心不忍。那次事情之后，我看够了怜悯的眼神，决定
不再寻求任何人的帮助、也不想帮助任何人。
只有和我有相应资质的人才能成为伙伴。
但是……
你和丽卡从小就认识呀。在你打官司的时候，她不也是一直支持着你么？
一个温柔的声音，从我心底传上来。
“我说……”
“丽卡，要不要加入我们的学习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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