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节这天,有一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青年男女,走进春光商店,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笑吟吟地来到针织品柜台。
一见市优秀服务员小李,那男青年红着脸,毕恭毕敬地说:“你就是二号营业员吧?”
小李看了他俩一眼,很有礼貌地回答:“是的,我就是。有什么事吗?”
“请你参加我们的婚礼,就在今天晚上。”男青年边说边递过一张大红结婚请帖。
小李接过请帖,上面称呼是“二号营业员”,再看看落款:王羽、陈菁。
不认识呀!便口气委婉地说:“你们太客气了。很抱歉,我记不起什么时候与你们相识的。”
这时,那女青年倒很直率,她亲热地握着小李的手说:“你是红娘!我们早就商量好,今天特来请你,而且一定要请到。”
小李更迷糊了,嘴里还是说:“新婚夫妻亲自来请,真不敢当。可是,你们说我是介绍人,我自己怎么不知道呢?是不是找错人了?”
这倒是件奇事,新婚夫妻请介绍人参加婚礼,而介绍人却说不认识他们,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这还得从一年以前说起
去年二月中旬的一天下午,一位六十多岁的老大爷来到春光商店针织品专柜。
二号营业员小李迎上去问:“老大爷,您要买点什么?”
老大爷慢吞吞地从口袋里拿出一双袜子,面带歉意地说:“营业员同志,我上午买了双袜子,不知可以退吗?麻烦您了。”
小李接过一看,是鹅黄底色、淡紫格条纹的尼龙挑丝袜,新产品,俏货。忙说:“不要紧,可以退。”
小李边说边从塑料袋里抽出袜子。
一检查,发现两只袜子粘在一起的商标撕掉了,袜子不能按正品出售。
小李只得向老大爷解释了。
可是老大爷为难地说:“这袜子我是给儿子买的,谁知他穿了太小了,可我穿又太大了,家里没其他人能穿,怎么办?”
小李略加思考,说:“老大爷,这样好不好,如果您相信我,把袜子留下,我给您代售。卖出去再通知您来取钱。”
“行,行,行!”老大爷连忙答应。
小李给了他张小纸条:“写上您的姓名和地址。”
老大爷一笔一划写下了自己的姓名和地址。
小李接过纸条再添上标价,然后将小纸条塞在一只袜子里面。
第二天,有个年轻人来到春光商店,他是市无线电厂装配车间工人,是个为人憋直、爱管闲事的小伙子,名叫王羽。
今天厂休,王羽上街,他信步走到针织品柜台前,低头瞧着柜台里的袜子。小李马上拿出老大爷留下的袜子,向他作了详细的介绍。
王羽见服务员是个年轻的姑娘,又这样热情地介绍,倒不好意思起来。
他接过袜子也不细看,付了钱就走了。
王羽买好袜子回到家,想试试,嘿嘿,袜子里居然飘出一张小纸条。
拿来一看,上面写着:“新风街44号 陈细妹 2.24.”
奇怪!这是什么意思?
年轻人一时摸不清头脑,就仔细琢磨开来。
想着想着,猛地眼睛一亮:对了,那个二号营业员准是对我有意,要不然袜子里面藏一张写上她姓名和家庭地址的纸条干吗?怪不得买袜子时,她对我那么热情。
他又拿着小纸条细瞧,这“2.24”又是什么意思呢?王羽又苦思冥想起来,嘴里喃喃自语:
“2.24,2:24.”
无意中看到挂在墙上的日历:2月17日。
他马上联想到“2月24日”啊哈-原来如此。
王羽几步走到墙边,飞快地翻了下日历,说:“24日正好厂休,太巧了,陈细妹邀我去她家里,一定去!”
王羽把袜子再套进塑料袋里,兴奋之余,不禁觉得事情有些蹊跷:我与二号营业员陈细妹素不相识,她真的会一见面就钟情于我吗?世上真的有这般好事?他不禁想起了一个月前和一个恋爱对象告吹的事。
那天也是个厂休日,王羽买了两张《知音》电影票,兴致勃勃地邀女朋友乘上公共汽车,去看电影。
这天下雨,乘客较多,到终点站下车时,王羽和女朋友走到车门口,见一个高个男青年乘客正在为一把雨伞与售票员争吵。
售票员是位年轻姑娘,她说:“我清清楚楚看见是个妇女把伞挂在我的座位旁,她下车时忘记拿,怎么一下就变成你的呢?”
高个男青年气势汹汹地说:“不是我的,难道是你的?”
“你坐在左边,为什么不把伞放在身边,反而挂在过道右边呢?”
“我高兴放哪就放那。看样子你想吞掉我的伞。老子不跟你讲客气。”高个男青年说完,伸手就要抢售票员手里的伞。
这时,王羽的女朋友拉拉王羽的衣袖:“我们下车吧。”
“别急,”王羽说着,转过头对高个男青年说,“你说是你的伞,肯定认识罗?”
“那当然。”王羽又说:“那你说说,伞是哪个厂的产品,有什么记号。讲对了,就让你领回去。”
高个男青年显然有点心虚,说话结结巴巴:“哎······伞是······是······是日本出的。不,不,是香港产品,有英文字母。”
售票员马上打开伞,说:“看,“上海制造”。根本不是你的伞。”
高个男青年伸过头一看,傻了眼,但他却一点也不害臊,反而恶狠狠地瞪着王羽,牙齿象在咬石头:“你小子吃多了?当心以后别遭上老子的手!”
说完跳下车,转眼不见了人影。
王羽才不怕哩!他朝售票员笑了笑,便跳下了车。
可是,等王羽下车寻找女朋友时,这位讨厌他多管闲事、好惹是非的姑娘已经黄鹤乘风-远走高飞了。
王羽站在电影院门口的广告牌下,沮丧地看着手中的两张电影票,心想:唉,电影《知音》人不“知音”。
他“嚓、嚓”把电影票撕成碎片,随手一甩回家了。
想到这儿,王羽刚才的高兴劲一下就凉了半截。
年轻人此时思想非常矛盾。去,还是不去,他又低头看看攥在手中的小纸条,最后决定,
去!
二月二十四日,早晨八点钟,王羽穿戴整齐,拎了一袋苹果和蛋糕,上路了。
八点半钟,王羽来到新风街44号,门正开着。
王羽鼓起勇气迈进堂屋,只见一位老大爷背朝着门坐在窗前,不知正在修着什么电器,旁边摆着一只在冒烟的电烙铁。。
王羽一看,猜定他是陈细妹的爸爸,就恭恭敬敬地叫道:“陈伯伯,您好。”
老陈师傅以为是厂里的同事,不在意地向后招招手:“嗯,好,好。茶几上有烟,桌上有茶。
我马上就好了。”
王羽便放下手里的苹果、蛋糕,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一刻钟过去了,不见陈细妹的影子;半小时过去了,还不见陈细妹的影子。
王羽可坐不住了,他站起身,走到老陈师傅后面,一看,老陈师傅正在修理一架收音机,仔细一瞧,还是自己厂里以前出的老产品。
也许是出于职业的爱好,王羽立即说:“陈伯伯,让我来试试吧。”
老陈师傅回过头,摘下老花眼镜一看,是个陌生年轻人。
老头子正在为找不准收音机的毛病犯难,现在见这年轻人要试试,也就不客气地给他修了。
王羽可是轻车熟路,一会就找出了毛病所在。
半小时后,收音机里就传出了欢快的乐曲声。
陈师傅可乐了:“小伙子,谢谢你。我还不知道你姓什么呢!”
“不用谢,我姓王。”王羽腼腆地笑笑。
“小王,快来休息一会。你在哪工作呀?”
“无线电厂。”
“你们厂生产什么产品?”谈到生产,玉羽满腹经伦大派用场,于是,一老一少从生产技术、工艺流程直到规章制度,摆开了龙门阵。
一晃到了十一点,开水喝光一瓶,老陈师傅进里屋拿开水,出来客气地说:“小王,中
午别走,在这吃中饭,咱们好好聊聊。”
王羽刚才一心谈生产,听老陈师傅一说,猛地想起自己此行之目的,便顺水推舟,点头笑笑,答应了。
这时,老陈师傅的女儿回来了,一见王羽,不由一愣:“是你?”
原来她就是二路公共汽车售票员,名字叫陈菁,刚刚下班回来。
王羽这下碰上熟人,高兴了,两人自然谈起那天公共汽车上的“雨伞事件”。
老陈师傅见他俩谈得挺热乎,再看看王羽带来的苹果和蛋糕,突然醒悟过来,跑进厨房悄悄对
老伴说:“老太婆,新姑爷上门来了!”
吃饭了,陈师母特地多烧了几个菜,老陈师傅把王羽当作自己的女婿,更加亲热了。
陈菁因为王羽上次在公共汽车上主持公道,对他印象很好,今天又以为是爸爸熟人,也不停地给王羽挟菜。
陈师母见他们三个吃得高兴,谈得开心,递菜盛饭时眼光老往王羽身上瞟。
真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
饭后不久,陈菁要上班了。陈师母以未来丈母娘的身份说:“小王,你去送送她。”
路上,王羽正想问问陈细妹是陈菁的什么人,没料到陈菁先开口了:
“喂,你怎么认识我爸爸的?以前怎没见你来过?”
王羽脸红了,一时不知怎样回答才好,便拿出夹在工作证里的那张小纸条递给陈菁,并说了那天买袜子的经过。
陈菁听了顿时“格格格”笑弯了腰,说:“陈细妹是我爸爸。”
“你爸爸?”小伙子真窘啊!那脸一直红到耳朵根。
陈菁见他这副尴尬样,就笑着解释说:“我奶奶养了五个儿子,我爸爸最小。
奶奶想女儿,便给爸爸起名叫“细妹”。”
陈菁便将她爸爸买袜子的始末告诉了王羽,说:“那么,这张纸条还给我爸爸,好吗?”
“不,这件事暂时别讲给任何人听。”
“那好,纸条归我保管。”
陈菁说着,把纸条放进了口袋。
汽车来了,陈菁向王羽招招手,上车了。
从这次相识之后,他俩就经常见面了。
经过一年多时间的相互了解,陈菁和王羽可谓志同道合,决定今天举行婚礼,下午两人特地一道来请红娘-一二号营业员小李。
小李听了这段有趣的故事,笑着说:“好,我一定参加你们的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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