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雨街
这个黑黑胖胖的女子是怎样闯入我们的生活的?好长时间我都搞不清楚,因为她一直都不肯说,家里也没有人告诉我,她像谜一样的存在。
她是在一个冬天的夜里来我家的。母亲那天一大早出去批发柿子,按照常理,天黑之前应该回家了。但是那天,到了九点半还没回来,父亲带着我们姐妹几个,从村口出发,兵分两路,沿路分头去找我妈。快走到县城时,我看见人影晃动,我不确定,叫了声,“妈!”
母亲听出了我的声音,嗔怪道,“天这么黑,你跑出来干啥?”
母亲走近了,我看见,她身边还有一个年轻的女子。我问道,“妈,她是谁?”
“你姐。”妈笑着说。
见我有些诧异,母亲继续解释说:“这是你二姐,前些年在别人家生活,现在,我把她领回来了。”
那个年轻女子笑出声来,一旁的二姐差点哭出声来,问道,“妈,你说她是老二,那我呢?”
母亲笑着说,“你是我从北山上捡的。你妈是北山人。”
这样的玩笑话我都不信,可二姐信了,她哭着跑了,一边哭一边喊,“我不是你的孩子,我要去找我妈!”
父亲快步跑上去抱住二姐,说:“傻丫头,你妈妈是跟你开玩笑呢。赶紧回家,明天还要上学呢!”
二姐在父亲怀里嘤嘤哭泣。我想她是当真了,也许是因为她和那个“新来的姐姐”一般大吧,才会信以为真。
第二天早早上学,“新姐姐”已给我们热好了馍馍,我开始有些喜欢她了。她个头较高,长相不算好,肤色较黑,长辫子,圆脸,眼睛小小的,嘴巴大大的,颧骨高起,典型的“高原红”。不说话,只是笑,眼睛里都是笑。
二姐每天都吵着要去找“亲妈”,但都走不远又回来,心里总是别扭的。 我那时属于“没心没肺型”,谁当姐姐都好,并不排斥“新姐姐”。除了二姐,所有人都把“新姐姐”当家庭成员,母亲对她更是呵护有加,生怕我们姐妹几个有人欺负她。虽说我也有些“醋意”,但从不过心。每天上学放学,都有热饭等着我们姐妹,有时是爸爸做的,有时是妈妈做的,有时是“新姐姐”做的。
“新姐姐”跟母亲特别贴心,她们更像亲母女。母亲干活时,她总是好帮手,配合默契。母亲是个裁缝,心灵手巧,我们姐妹们的衣服全是母亲一手缝制。记得那年开学季,雨特别多,家里的雨伞不够用,母亲和“新姐姐”连夜为我和三姐一人缝制了一身雨衣,一针一线纯手工活儿,材料就是白色化肥袋子,不过,穿上既合身又保暖。“新姐姐”帮我穿上雨衣时,我真心感动。
“新姐姐”从不多言,也不愿谈起家人,在我家生活一个月后,在我父母的追问下,她才说了实情。她跟丈夫吵架了,她一气之下就离家出走了。坐上火车之后也不知去哪儿,就这样漫无目的的就来到陕西。身上没有多的钱,也不敢住旅社,黑天半夜一个人在大街上走,被几个男的拦住,差点失去自由,幸亏碰上我妈拉车子走过这儿。见此情景,我妈大声叫道,“女子,你晚上胡跑啥里?快跟妈回!”
后来,父亲给“新姐姐”家人写信联系,我才知道,“新姐姐”叫李芝庆,是甘肃高楼公社人,丈夫叫“闫王海”,舅舅是家里唯一识字的,也是公社干部。父亲写信给李芝庆的舅舅,不到一个礼拜,“新姐姐”的舅舅和丈夫就赶过来接人,提着酒和油馍谢承我的父母。
“新姐姐”要走了,我们一家人都哭了,母亲哭的最厉害,因为“新姐姐”叫了她两个月“妈”,这是一段美好的“母女情缘”。
人生就是这样奇怪,我们越来越喜欢的人大概跟我们没有一丝血缘关系,要说再见了,心里万般不舍。
“新姐姐”不是我“亲姐姐”,但一样温暖有爱!
【原创文章】你不是我的亲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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