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胡府果然恢宏气派,亭台楼阁星罗棋布,廊芜错落有致,奇花异卉散发芬芳,令人一阵目眩神迷。
这硕大宅院幽静,各方妖魔鬼怪奔赴,竟丝毫没有人捣乱,打乱这片宁静。
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目的,一百万两黄金!
这些人之间关系错综复杂,黑白两道鱼龙混杂,理性水火不容,可是胡府就有这般魔力,让所有势力不敢造次,且遵循无形的规矩。
也是,没有人会和钱过不去!
随着人群穿过廊芜,约莫一盏茶功夫,来到正屋院落,迎面满目皆是麻布白孝。
纸扎白物摆放一排,有些纸扎物众人都不曾见过,与这胡府的风水格局一样,透着一股诡异,与大多数府邸全然不同。
可哪里不同,一时又说不上来。
人群拥挤在院落里,有千余人,江陵城黑白两道到齐了。
“乖乖隆地咚,要是那程不死的在这里,今天岂不是要杀红眼,发血财了!”铁乾啧啧感叹,“可惜了,要是我还在衙门,那……”他幻想着,连连叹息。
“那是什么?”李慕白望着灵柩。
铁乾闻声望去,灵柩白绫之下,约摸一人高的高台,红木棺材放在上面寂静无声。
数十名身披麻衣孝服的仆从拿着长剑守在一旁,这些仆从面容冷峻,目光紧紧盯着灵柩,其他人仿佛在他们眼中不存在一般。
灵柩前火盆处,跪着一名披麻戴孝的少女,她双眼呆滞,脸颊泪痕犹干。
铁乾一瞥,不由又惊又喜,可看此情形,又不明情况,忙拨开人群向着里面挤。
其余人恼怒,可只瞪了他一眼。
好不容易挤到了前面,他满脸喜悦,又不敢上前打扰。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嘈杂声,接着一群劲装高手奔入,强自冲入人群,硬生生分开一条道路。
众人愤怒,却又不敢在此撒野,那些高手雄赳赳地望着外面。
“叔父,叔父,你死的好惨……”凄厉地哀嚎声中,一个披麻戴孝的英伟中年人奔进来,腰间草绳拖地,虎目含泪,怔怔望着前方灵柩,突然向前俯冲,噗通一声趴在地上,爬向灵柩。
众人闻声忙让开,刚才的怒火也消失,各自望着眼前嚎啕的男人,暗暗吃惊这胡府卧虎藏龙,有这样一位高手。
李慕白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你怎么了?”铁乾无意看到李慕白的样子,疑惑道,“你们认识?”
“哼,谁认识他。”李慕白带着怒意。
铁乾仔细看去,不仅深吸了口气,这中年人适才跪下的地方深陷数寸。
那中年人说话间爬到灵柩前,嚎啕哭了一阵子,这才爬起来,梨花带雨地望着眼前的中年人,一头扎进他怀里哽咽起来。
“媚儿勿哭,一切有我在。”
“肖遥哥,爹爹死的好惨!”
“媚儿放心,我一定抓住那该死的,将他押在叔父灵前,挖其心肝,为叔父雪恨。”
胡媚儿一颤,抬眼望着逍遥的冷酷,忘记了哭泣。
肖遥虎目柔情,低眉凝视胡媚儿的绝丽容颜,感受她身上传来的温热,怪异的香气袭人,心神不觉荡漾起来,竟忘记了场合,伸手揽向她盈盈一握的腰肢,呼吸也粗重起来。
胡媚儿察觉到他的反常,忙挣脱肖遥的手臂,羞怯怯低着头,手指不断抚弄着衣角。
“卑鄙无耻。”
铁乾几乎同时和李慕白骂出口,两人相视一眼,不觉又亲近了几分。
“这家伙生的獐头鼠目,一看就不是好东西,趁着人家丧父之痛占便宜,无耻之尤。”
李慕白赞同道,“尖嘴猴腮,声如鸡鸭,本就非善类,可惜……”说道此处,他黯然神伤,捂住胸口喘息。
“是挺可惜,这么漂亮的姑娘,就被这登徒子占了便宜,哎,真是恼人。”
两人兀自觉得奇怪,在这件事上出奇的意见一致。
“瑶儿。”一道带着哽咽的呼唤声传来,接着众人眼前一亮,一个浑身孝衣的妇人走出来。
众人眼前一亮,只见这妇人明眸皓齿,肤白貌美,丝毫看不出年龄,与眼前的少女相比,如同姐妹,只是比起胡媚儿多了几分韵味,举手投足尽显贵气。
“婶婶安康!”肖遥扑通一声跪在她面前。
那妇人忙搀扶起来,“亏得你来了,要是在晚些,恐怕我孤儿寡母真不知如何应付了。”
“侄儿接到婶婶书信,不敢停留,带着一帮信得过的司客,一路向狂奔,总算赶到了。”
妇人欣然,“辛苦瑶儿了,有你在,我心里也有了低气。”
肖遥傲然道,“哼,无论这害了叔父的人有三头六臂,我也要将他抓住,为叔父报仇。”
“好好好,总算我夫妇往日没有白疼你。”妇人若有所思地看向胡媚儿,又看看肖遥,不知心里想些什么。
“可有什么线索?”肖遥追问。
妇人一愣,随即浮现恨意,向着里面吩咐,“把东西拿出来。”
里面一名婢女捧着一个匣子走进来。
妇人接过匣子,随手打开,里面赫然出现一枚黑漆漆的饰物。
“咦……”
惊呼声四起。
“蝙蝠镖。”铁乾满脸不可置信。
“夜叉重出江湖了?”
“不可能,多少年都没做夜叉消息,若是夜叉,岂不是土埋半截了?”
“这夜叉不是号称劫富济贫,专杀坏人,怎么会杀了胡姥爷?”
肖遥握紧了拳头,一股无形的杀意逼迫的妇人退了几步。
“不管他是真夜叉假夜叉,我一定要抓住他。”
“好!”妇人提醒道,“瑶儿,我也深知你的心思,若是你真能亲手抓住夜叉,我定然让你如愿。”
肖遥一震,兴奋跪下来,“婶婶信任,我定不负期望。”
“胡夫人,大伙可都是冲着你发布悬赏而来,如今你有了帮手,悬赏可还做数?”铁塔黝黑大汉性格急躁,实在看不下去这种场面。
“哼,有我在,何须尔等?”肖遥哧声如雷,震得众人耳朵嗡嗡响。
“狂悖!”
“大言不惭。”
人群咒骂声迭起。
“嘿,这小子不仅讨厌,而且狂的没边了!”铁乾用手背抹着鼻子,恨不得上去将肖遥踢下来。
李慕白喟叹道,“他确实有狷狂的本钱。”
“还本钱,不就是个吃软饭的吗?换做我也有本钱。”
李慕白若有所思地望着他,逍遥显然与这胡家关系不一般,而他总感觉肖遥对这胡媚儿有些什么,一时叹息呢喃,“你知道这些吗?知道了会怎样?会伤心吗?”
“你在说什么?”铁乾发现肖遥脸色死灰,忙关切询问。
李慕白苦笑道,“没什么,只是觉得这里压抑。”
铁乾满脸狐疑。
“当然。”妇人的声音不大,却盖过了众人。
场面变得鸦雀无声。
妇人上前随手撕下棺材下的白绫,顿时耀眼的金芒直逼众人。
“黄金。”
“发财了。”
众人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婶婶……”
妇人伸手打断了肖遥,向众人道,“我胡家说话算话,既然散出了消息,谁要是抓住了夜叉,为我家老爷报仇,这些黄金便是他的了。”
人群反而静悄悄的,众人目光贪婪盯着一人高的黄金。
“但规矩就是规矩,但凡应召而来,必须有底钱。”妇人愁眉不展,踱步道,“佛也喜欢金装,底钱是大家给我胡家的承诺,要不然我怎么知道你们是不是真心诚意抓捕夜叉?”
“放屁,到时候我们抓了夜叉,你不承认怎么办?”
“是呀,谁都没有见过夜叉,见过的人都死了,就算抓住了,你不承认怎么办?”
“婶婶,何必需要这些酒囊饭袋?我一人足以。”肖遥不解胡夫人做法。
“瑶儿难道不知夜叉的厉害?”胡夫人忧心道,“我也是为老爷报仇心切,若是你真有能耐,你一定能率先抓住夜叉,更何况这也是为你好,这些人能一起抓夜叉,你成功希望也大。”
肖遥目光复杂,不再言语。
“大家都知道,夜叉一手蝙蝠镖举世无双,我也从京城大内打探到消息,这夜叉曾盗取宫中至宝九龙菩提,与大内高手大战,被撕碎衣衫,并被大内高手兵器点中,我已经讨得得拓印,只要所带来的人后背伤口能与我拓印对上,那一定就是他。”
“先拿出来看看。”
“对,我们也找的快些。”
胡夫人笑道,“在没有见到各位成果之前,拓印保留,我已经请了大内高手亲自前来作证,一旦有人抓住夜叉,绝对不会食言。”
“哈哈,还是这娘们会玩。”人群里呼喊了声。
“嘴巴放干净些。”肖遥冷冷扫过众人。
胡夫人不以为意,“各位都不是善茬,难道还怕我孤儿寡母吗?”
“既然如此,何不筹码更大些?”
众人来了精神,向着来声望去,是一个侏儒老者,色眯眯盯着胡媚儿。
“说来听听,为表示我胡府诚意,如果合适,我可以满足各位。”
“我到看胡姑娘生的娇媚,如今胡老爷归西,你孤儿寡母没了依靠,要是抓住了夜叉,您娘俩一起嫁了得了。”
“对对对。”
“有道理。”
人群乐了。
“找死。”
肖遥冲向人群,却被胡夫人抢先拉回来。
“瑶儿勿怒。”
“这些家伙欺人太甚。”
胡夫人摇头道,“口舌之争毫无意义,且答应他们,让他们卖力找夜叉,你这些年在大内学到了一身本领,不愁没有施展的机会。”
肖遥愤恨难平,“好,等抓住了夜叉,我定要这些家伙好看。”
胡夫人十分欣慰,这才向众人道,“好,谁要是抓住了夜叉,验明正身,这些黄金、我、以及我女儿都是他的。”
“娘……”
胡夫人瞪了一眼胡媚儿,胡媚儿顿时缩在一旁。
人群兴奋不已。
“这下好了。”铁乾向着双手吐了口唾沫,搓了搓手掌,激动不已。
“无耻。”燕山娘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铁乾恼怒,看清楚是燕山娘顿时怂了。
“既然如此,那大家就把底钱拿出来,登记造册,生死有命,与胡家无关,就算惹上了衙门,也是各自的事情。”
人群躁动起来,争先恐后向着账房奔去。
铁乾如脱缰的野马,率先冲过去,路过胡媚儿时,狠狠地用眼睛在她身上扫了一遍,暗暗道,“老子爹,老子娘,这下你们可要保佑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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