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如潮水

爱如潮水

——爱如潮水它将你我包围。

1

对我来说，这是无数次下海中极为普通的一次，但对阿西来说，这是她第一次跟随渔民们去往大海深处，今天明媚的阳光好比她雀跃的心情，阿西一会儿双肘搁在栏杆上，一会儿小跑到我的身后，快乐得像只滑翔的海鸥。

我和阿西出生在海边，父母是普通的渔民，有一个挺大的房子，其中最大的那间房间全都用来放置渔具和海味，阿西从小就喜欢那儿，每次我们出海归来，阿西都会蹭蹭跳跳地跟在我的身后使劲嗅，说是带回了大海。

阿西是我的妹妹，小我四岁。我们虽是同胞，却一点儿不相像。我皮肤白，阿西皮肤黑，我个儿高，阿西个儿矮，我笑起来有两个酒窝，阿西有一个，我性格沉静稳重，阿西从小到大都是爬上窜下的小猴子。所以，一同出去，阿西若是人前喊我阿姐，大家都会惊诧，这是姐妹俩吗？怎么一点儿也不像啊？

阿西还因此苦恼过很长一段时间。

“阿姐，阿姐！”阿西快乐地说，“是不是阿爸阿伯捞到大鱼啦！哇哦，我第一次出海就有大鱼啊，我真是幸运星！”

顺着阿西的目光，我看到阿爸阿伯和一船的渔民一同收网，表情吃力。看来今天真是个好日子，第一网就是大鱼。

但是下一秒，我就后悔这么想，今天真是个坏透了的日子，因为今天是我第一次遇见方熠，我看见他像尸体一样和一群鱼儿躺在甲板上，鱼儿在他身旁拼命跳动，而他，面色苍白，身体僵硬，像一尊倾倒的神像又像被圣水洗涤后虔诚的灵魂。

我们救回了一个人。

这个结论，是在那天夜里，我掌灯夜行，碰见方熠时候

事实证明，这的确是噩耗。方熠醒来后，热心肠的父母给他端茶送水，熬汤炖药，母亲还熬夜为他改制了一件衣裳，全家人除了我都在为他忙碌。阿西花痴一般看着方熠的长腿在裤子里晃动，他微笑着说：“阿西，你的头发真美。”

阿西还没来得及娇羞，我将手里硬邦邦的鱼干啪的一声拍在桌上，恶狠狠地看着他。

方熠目光转向我，他的眼瞳恍若盛了一整片大海，一微笑，水波荡漾，狠狠浇灭了我全身的怒火。

2

方熠来自北京，天知道他们这些城里人脑子里到底想着什么，他和朋友追求亲近大自然，自己租了船航海，一群年轻人背着相机，驮着无稽的梦想乘风破浪，可惜的是他们爱自然，却远不了解自然，在一个阳光好得要命的天气里，方熠失足掉进了海水里，被海浪冲得好远。那天救援的人也是拼了命，还是没找到方熠的影子。听方熠说，幸亏他有点儿常识，尽量不扑腾，让自己浮在海面上，坚持了好几个小时，终于被救助了。

方熠说这段经历时候，语气轻描淡写得像碾死一只蚂蚁。

“你是在鬼门关走了一圈！”阿西用沾满

我瞪着眼看他，我们对视了有整整一分钟，我羞红着脸大喊，“快让开，菜都糊了！”

他乖乖让开。

“玥玥要是有阿西一般乖巧可爱，追你的人一定排队到北京去！”

这也并不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我倒是赌气般地做了葱爆花蛤，方熠不能吃花蛤，上次他吃了就长了全身的疹子，泡了好几个小时的金银花澡。

晚饭上桌的时候，花蛤实在香，他端起筷子去夹，我盯了半天，叹了口气，说：“你对花蛤过敏，就别吃了。”

方熠悻悻地收回手，说：“闻起来超级香。”

做这道菜的也是我，不让他吃的也是

像他阿姐一样，阿姐，你说，阿妈就是阿妈，怎么能看起来那么年轻呢。”阿西说，“城里人会保养，哪像我们风吹日晒，哎呀，但是多健康呀！”

阿西是个满脑子都是十万个为什么的人，但有一点甚好，就是她不需要你去回答她，自己就能得出个像样的答案。初中那会儿，我有个同桌叫孙旭然。孙旭然是学校里的扛把子，虽然样貌眉清目秀，却是有熊心豹子胆，他敢趁老师转身飞快地朝老师杯子里吐口水，学校里大大小小的打架他路过总是要上去踹一脚，如果他问你学校老大是谁，你一定得回答是“孙旭然”不然瞬间他就给你一个失传已久的铁砂掌。

有一天放学，孙旭然收好书本之后朝我桌上丢了张纸条，接着就灰溜溜地拿着书包翻窗逃跑。我刚抄完英语笔记，一直站在门口等我，目睹了这一切发生的阿西大叫道：“阿姐！是不是给你的情书啊？我看看！”

我在人群中红了脸，拎着这个小丫头出去。

“小点儿声，你。”我汗涔涔的手心里捏着纸条，“给你。”

我就知道阿西会读出来，她红着脸蛋儿，字正腔圆地读：“章玥玥，跟你坐同桌有半年了，你可能不知道，我一直喜欢你，你写作业的样子，你出黑板报的样子，你拿了满分试卷开心笑的样子，在我心中比天使还要美……妈呀好肉麻啊……如果你也喜欢我，那放学后我在北教学楼后面等你……放学后！？？”

“早就过了好几个小时了。”

“啥？？？阿姐，你不去啊？”

“我去干嘛，信上说了‘如果你也喜欢我’。”

“阿姐，你真冷血无情！”阿西又开启了她的问题模式，“为什么孙旭然会喜欢阿姐呢？因为阿姐漂亮，成绩好，还是班上的学习委员，而孙旭然是个超级淘气包，所以一定和所有成绩差的男生一样，仰慕着无敌优秀的阿姐。”

我好笑地看着她。

当然，后来听说孙旭然在那里等到天黑，然后一脚踢碎了学校的宣传栏。他依然不依不饶地追我，坦白了以后更加明目张胆，恨不得让全校人喊我嫂子。事情在毕业之后消停了，听说孙旭然去了外地打工，他阿爸是船长，他却不想拘泥于一览无余的大海之上，一路向北，去了遥远神秘的大城市。

而我，因为家里没有足够的钱上大学，高考落榜之后，也便继续跟着阿爸阿妈打渔。我向来是有打渔天分的，我眼力极好，一捞一个准，有时候会捞到像水母一样奇妙的玩意，带回来养在在水缸里。就连船长夸我打渔麻利有劲儿，一点儿也不像个女孩子。

以至于方熠和我们一同出海，他看着我扎起裤腿，绑着马尾，满头大汗地拉起满满的渔网时，忍不住拍手称赞：“玥玥，你真棒！”

那天我们坐在船边吹着海风，方熠轻轻握住了我湿润的手。

“玥玥。”他轻声说，刘海遮住了他的眉眼，“我走了之后，一定要记住我的号码。”

不久后方熠回家了，给我们都寄了礼物。送了阿西一个名牌书包，送了阿妈一件新衣，送了阿爸一个打火机，送了我一瓶香水，还给我们打了钱。阿西一直念着他的好，想去北京看看他生活的世界，也因此高考考去了北京，我们全家第一次来到北京，瞬间便被它的宏伟辉煌感动了，阿妈为她整理床铺的时候，阿西咬着个棒棒糖和我聊天。

“阿姐，你恋爱过吗？”她好奇地问。

“没有。”

“那你觉得方熠哥哥怎么样呢？”她更好奇了。

“他？”我露出鄙夷的表情，“不喜欢。”

阿西一脸放心了的样子：“阿姐不喜欢，那我就可以喜欢啦！”

“你？”我睁大眼看着她。

“对啊，我喜欢方熠哥哥。”阿西压低声音，眼睛亮晶晶的，“我想努力地变优秀，总有一天能配上他的。”

我头一次感觉到心堵，低下眼说：“你也长大了，要为自己的想法负责。”

“哎呀哎呀！我会的！”阿西快乐地叫起来。

我们离开那天，方熠也来送行了。我头一次看到他穿自己衣服的样子，让我突然想起一句诗来——夭夭桃李花，灼灼有辉光。他过来和阿爸阿妈问好，看着我，又眨着眼笑起来。终于王子回到了城堡，而灰头土脸的小渔女抱着她陈旧的渔网，一个人徘徊在他们相遇的地方，眼泪汇聚成浩瀚如烟的海洋。

4

阿姐，我跟你说，我向方熠哥哥告白了哦！我还给他买了一个钥匙串，他笑着摸了摸我的头发，我好幸福！他说一直把我当小妹妹看，可是我真的好喜欢他啊！阿姐，阿姐，你给我出出主意呗？你说他到底喜不喜欢我呀！作为一个女孩子，我会不会太主动了呢，可是我真的好喜欢他呀！他好聪明，什么都会，我已经崇拜加拜倒在他的裤子之下了，哎呀，怎么说呢，我会努力让他喜欢上我的，真的，我有信心，怀挺！

深夜，我侧躺在床上，看阿西给我发的短信。

她一直这么乐观，好像即使天塌下来，泰山崩于面前，她都会觉得只要努力就能修复。她也一直有勇士精神，初中时候我被几个女生抓着头发打，口里骂着狐狸精的时候，小学生的阿西飞快脱下书包，冲上去跟她们打架，打得鼻血就流下来，而一旁的我像看一个神迹般看着她。

阿西，你羡慕我模样生得好看，读书时候追求者不断，羡慕我会唱歌，会捕鱼，你说阿姐的一切一切都是最好的。但你并不知道，阿姐多羡慕你可以如此无忧虑，如此没心肺，如此大胆，如此快乐。

这段时间，方熠也给我打过好几个电话。

我听着手机，他在那头久久不出声，我听着他轻柔的呼吸，说：“你能不能出点儿声。”

“玥玥，你们都还好吗？”

“好，很好。”我说。

“哈哈哈哈，我怎么也想不到我人生还有这么一个插曲……遇见你。”方熠的声音像羽毛，挠痒了我紧绷的动脉，我支吾了半天，我承认我很快乐，但想起阿西，我又皱起眉头。

“阿西喜欢你的。”

“应该是哥哥一样的喜欢吧，她也告诉过我，她还小，不懂这些……”

“不是的。”我打断他，“你不够了解阿西，她是真的真的喜欢你。”

方熠沉默。

“所以，你不要再找我了，我并不爱你，我希望我的妹妹快乐，如果可以，我也希望你能带给她快乐。”

四岁的记忆像斑点一样留在我心头。我还能想起阿西刚出生的时候，我抱着巨大的玩偶，矮矮地站在母亲的床边，看着那个还没有一条鲤鱼大的婴儿闭着眼，偎依在阿妈怀里。我想，这就是我的妹妹。

那天阿爸让我学着给妹妹喂奶嘴，我笨拙地拿着奶嘴，用力塞进妹妹的小嘴中，她的哭声又细又小，像只小奶猫。我也哭了，我是害怕阿妈骂我，当然那时的我也年幼，阿妈一边哄着阿西，一边说：“没事了啊，没事了啊，姐姐不知道怎么喂宝宝，弄疼宝宝了哦……”

再长大一点，阿西也调皮起来。她偷我那份蛋糕，吃完了，把空盒子装好不动声色地放进冰箱里，等到我看到空荡荡的蛋糕盒哇地哭出来，她假装茫然地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就没有了呀！”我擦擦眼泪，站起来就开始和她打架。

直到略懂事一些，我学会保护阿西，阿西也会在我出海的十几天里，为我准备一些小惊喜：从学校带回来的小零食、捉住的蟋蟀、新买的钢笔……在我跟着阿爸回来的那天，她精心准备好，突如其来的快乐吓了我一跳。

这么多年肆意生长的爱，像潮水一般淹没我整颗心脏，和我流着相同血液的阿西成为我发誓守护的朱砂痣。当然我也曾偷偷恨过她，但所有的爱与恨最终都演化成痛痒相关的爱，血缘总是如此奇妙难解。

5

收到阿西出车祸的消息，我站在甲板上，怀里抱着湿漉漉的渔网，愣了足足十分钟才反应过来问她怎么样了。阿爸叹了口气，说今晚就订了车票去看她，现在还在医院昏迷着。那天我执意也要去，凌晨两点的车票，全家人根本没有睡着，一直在火车站挨到了两点。

看到戴着氧气罩的阿西，我的心顿时疼得不能跳动。旁边睡着三个小女生，是阿西的室友。她们揉着眼睛，半睡半醒地喊叔叔阿姨好。

才知道，阿西是因为救方熠才出车祸的。

事情也就是那么狗血。方熠说带阿西逛逛北京，他把车停到路边，等阿西放学。后面的一辆公子哥开着兰博基尼一个失手，要不是阿西眼尖，拉开了方熠，正在接电话的方熠一定会死。这是方熠哽咽着的原话。他看着昏迷的阿西，眼睛里像是弥散了整个冬天的大雾。

我怔了好久，回过神狠狠给了方熠一巴掌。

“阿西有个三长两短，你死了都陪不起！”

“我知道，我知道。”方熠难过地说，“玥玥，我知道，我欠你们家的，一辈子都还不清。”

阿西喜欢方熠的事，不用她说，我早就能看出来。方熠身体恢复的那段时间，东西总是吃的很少，整张脸都瘦得可怜。阿西经常向我借手机，然后在厨房里煮一些东西，我过来瞧她煮什么，她尖叫着用小手遮挡着。其实我不看也知道，她在炖汤，海味方熠吃不惯，阿西就用我手机百度各种补汤，她放学后去村里买菜，回来炖上几个小时。

我路过他们说笑的房间，听到方熠温柔地说谢谢，阿西大笑说，哎呀！没事啦，你快快好起来就值得了。她一定很害羞，我了解她的性子。

现在，我坐在安静的病房里，阿爸阿妈躺在椅子上休息，我怎么也睡不着，看着她快乐的小脸变得苍白，我的心真是难过。

方熠走过来，拍拍我的肩膀，示意我出去。

他说：“我会补偿你们的。”

“你他妈。”我再次恶狠狠地对他，“我就知道你是扫把星，第一眼见你，我就知道。”

方熠眼眸里装着忧伤的月光：“玥玥，对不起。”

“说对不起不如你给我磕几个响头。”

“我可以给你跪下，我欠你们的。”方熠说，“如果阿西醒了，不管她如何，等她毕业，我就娶她。”

我原以为他有无数个对不起要说，我也准备好骂他个狗血淋头，但他这么一说，我真的呆掉了，不知说什么好，但他的话并没有让我好过，甚至我觉得我的伤口被再次撒了把盐。

“我说的，我答应的，我一定会对她好。”方熠发誓的样子很迷人。

“好，这是你说的。”我转过身去，瞬间就流下了眼泪。

阿西醒了，我从没看过她这么憔悴的样子，但她依然很快乐，她看着病房里的我们，扬起一个笑容。“阿爸阿妈，阿姐~”眼神转向方熠，“方熠哥哥也在呀！”

阿西在医院住了一个月，她的双腿没好，仍然一瘸一瘸地跑回了学校。她坐在镜子面前，看着镜中的我，眼神闪烁，她说：“阿姐，你给我化个妆吧。”

我拨开她的刘海，为她上粉底，画眼线，她有着清冷素雅的眉目，同时也有媚人可爱的神情。我逗她：“恋爱中的女孩子真的美得像仙女一样哦。”

“阿姐！”她刷得一下闭上眼，我一个手抖在她脸蛋上画了黑黑的一条长线。

“不要动，不要动，文静点儿。”

这是方熠和阿西的第一次约会，阿西还瘸着一条腿。阿西穿了我给她买的裙子，扎着公主头，化了柳叶眉，粉红的唇，流转的眼波，我顿时感到这再也不是小时候在我身边一个劲打转的孩子了。

我送她到方熠的车前，她向我挥了挥手，方熠也向我挥了挥手。

“阿姐，再见。”

车开走之后，我转身拦的车去了火车站。在车站，我蹲在人流中流眼泪，我觉得肝肠寸断，到底是为什么这么难过，因为方熠的温柔终于找到了归路，还是阿西找到了新的人可以围绕，还是我自己，给方熠织了一条毛巾的我，在还未送出它之前，看着他们两人一同对我微笑，朝我再见挥手。

6

阿西毕业那年，我和她定在同一天结婚。我的丈夫叫孙旭然，是初中时候一直追我的小混混，他从城里回来，完全扔掉了以前的不羁，眼神成熟又真挚。他打开准备好的钻石戒指，跪下来，对我说：“章玥女士，还记得我吗？我爱你爱了整整十二年，这枚戒指只配你一人，你非不要的话，现在我就把它扔了。”

“你是傻瓜吗。”我说，“多贵的东西。”

孙旭然咧着嘴笑，他将戒指带上我的无名指，一把抹掉泪水，哽咽地说：“前一秒，我的心纠成了麻花，如果你拒绝，我真的不知道怎么才好了。”

后来我们一起去选婚纱。大学之后的阿西白了很多，也漂亮了很多，试婚纱的时候大家都说我们真的很相像，甚至有人也调侃两个新郎穿一样的西装也像极了兄弟俩。

孙旭然比方熠高一点，他友好地和方熠握手：“妹夫。”

方熠大笑：“姐夫，你还没我大呢。”

“这我不管，我娶了姐姐我就是姐夫。”孙旭然像个孩子，“你都不知道章玥玥有多难追，初中时候，我跟在她屁股后面追了整整三年，她看到我还装作一副不认识的样子，说‘你是？’简直要把我气死！”

“她高中去县城里读书，我给她寄了好几件新衣裳，那是我打工的钱舍不得用给她买的，玥玥每年冬天都会冻手，我为了她穿暖愁破了脑子，她还把我买的衣裳带回去给你老婆穿。”

“是她妹妹嘛，当然要疼。”方熠笑。

“我算是知道她刀子嘴冰块心了，但我也是爱定她了。”

在试衣间听到他们的对话，阿西偷笑：“阿姐，你给我那几件棉袄是姐夫送你的啊？”

“是呀。”

“你怎么那么狠心啊，要是我心都碎了。”阿西说，“不过打死我也没想到，孙旭然那个混世小魔王能追到你，打死我也想不到当年的混世小魔王现在这么英俊好看。”

结婚那天，阿西挽着方熠，我挽着孙旭然，新娘身穿圣洁的婚纱，新郎燕尾服笔挺，四人一起看着教父，他戴着金丝边眼镜，怀里捧着厚厚的圣经，一本正经地问：“方熠先生，你是否愿意娶章小西女士为妻，从此爱她尊重她不离不弃忠诚一生，无论富贵和贫贱,无论健康和疾病,无论成功与失败,都会不离不弃,永远支持他,爱护他,与他同甘共苦,携手共创健康美满的家庭，直到死亡？””

“我愿意。”方熠说。

“章玥玥女士，你是否愿意嫁给孙旭然先生，从此爱她尊重她不离不弃忠诚一生，无论富贵和贫贱,无论健康和疾病,无论成功与失败,都会不离不弃,永远支持他,爱护他,与他同甘共苦,携手共创健康美满的家庭，直到死亡？””

“我愿意。”我说。

愿意愿意，我真的愿意。我流下快乐的眼泪，愿潮水倾覆我安宁的心脏，愿我爱的人事事无忧。

今日，欢声雷动，觥筹交错，相视微笑，情定终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