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匠,似乎是有年代感的称呼了。
我从小就生活在木匠世家,爷爷是队上的大队长,管着生产队,还兼职在生产队做木匠。
到了父亲这一辈,父亲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还有两个妹妹。伯伯是父亲的哥哥,在家里排行老大,他传承了爷爷的手艺,做起了专职木匠。
从我记事起,伯伯就已经是我们村里闻名的大木匠。每当村里有丧取婚嫁,盖房架梁,伯伯都会被“请”去工作的。那个时候的手艺人,身份地位都是相当高的,走到哪都受人尊重。伯伯有俩徒弟,基本上苦活累活都是徒弟干,师傅只是干“技术活”。
伯伯很疼我,总是带着我去“工程现场”玩。我记得那时候最喜欢拉伯伯的墨线盒玩,黑色的线盒常年被手打磨得十分光滑,通常大人一摇线盒,我就会冲过去“缆活”,扯着线盒“嘴”上的线,听着大人的指挥,到达目的地,然后认真地按在指定的位置上,等待“奇迹”的出现。他们把那一端固定好之后,从中间提起上了墨的线,垂直向下一弹,一条笔直的线就成了。
来自网络的墨线盒打好线之后,就开始用锯子沿线锯板。锯子也分好多种,从大的双人锯到小的只有十几厘米锯子,整整一套。
图片来自网络锯完木头,开始下一个环节,那就是“刨”,刨子也是从大到小成一套的。这个是最好玩的,刚开始刨的是木头的粗纹理,刨下来的刨沫不成形,等刨到光滑一些时,刨下来的刨沫就像现在的“肥羊卷”,请原谅我暂时没有想到比这更形象的比喻。我们经常会拿着长长的刨沫卷去玩,有时候把它套在手腕和脚腕上,有时候还套在头上和腰上,拿着一堆刨沫卷儿过家家也是常有的事。这刨沫卷铺开后,用圆珠笔在上面写字画画也十分光滑顺畅。那时候的快乐就是这么简单,一堆刨沫可以玩一整天。
图片来自网络从打线,锯开到刨光,通常都用去很长的时间。这些都完成了,伯伯开始拿着一支又扁又粗的木工专用铅笔,用一把铝尺,在上面画卯的位置和边线,这个时候徒儿们都会凑过去学。而我们则不感兴趣。
画完了打卯的位置,徒弟们准备好凿具,按照画好的位置慢慢凿,这算是细活,需要稳准,如果一不小心把位置凿错了,或者把木头凿“裂”了,定是会被伯伯责骂的。徒弟们很怕伯伯,我看到伯伯骂人很是不留情面的。
图片来自网络凿的时候,只需要凿子和斧子,凿子也是一整套的,从大到小排列整齐,一手攥紧凿柄,另一手握紧斧子,一边敲一边凿。不一会儿,一个卯就打好了,师傅验收过关后,这根料就可以收拾到一边待用了。
徒弟们在下苦力时,师傅通常都坐在主人备好的茶炉边上,忙里带闲地去喝上几口茶。伯伯喝起茶来,发出吸茶的很大声,引得我们咯咯直笑。
伯伯几十年的木匠人生,给我们留下了深刻的记忆。
伯伯去世了,我们也长大了。
多年前,大哥继承了家族手艺,拜了师,最初当了木匠,而后又学了装修,后又进修建筑设计,现在已经自己开了装修设计公司。
这样,我们家也算是木匠世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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