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图是地图,疆域是疆域,万不可混为一谈。绘制出来的地图是经过实地探查、经验、思考、总结之后的产物,是对于实际地貌地形的一种抽象的提炼。借助地图,一部分人可以从中获益良多,比如初来乍到某地的游客;然而这种地图对于当地人,尤其是对于当地的出租车司机就简直毫无用处。因为当地的地形和路线已经完全像是传统纸雕艺品一般刻进了他们的脑子里,并且这地图清晰干净、立体逼真的程度,与纸雕艺品上镂刻的细节边缘相比也有过之而无不及。
然而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讲,我们是做不到出租车司机这一点的,因此我们每天都会使用地图,帮助我们从这里去往那里,从一座城市去往另外一座,从一个国家去往另外一个。这既有其好处:因为地图是高度抽象化的缩小版现实世界,它帮助我们把复杂的世界模样简化,在行程问题方面给予了我们很大的帮助和引导。其实类似于地图、经过浓缩提炼、人类大脑与现实世界结合的产物还有不少。比如财务报表、检查报告单、某项目的操作流程图文、关于如何做某事的指导手册或步骤说明图文、某方面的评估量表……这些都是旨在简化现实世界中各个复杂领域,并以此为目的设计的模型或“地图”,最大的功用就在于引导。
因此,虽说地图和类似地图的模型不能够100%高保真完全呈现和反映真正的现实世界,我们也不能够就此否定它,抛弃它。相反,如果一个地图能够100%呈现出真实世界的模样,那这个地图一定与真实世界别无二致,那么这个地图的存在又有何意义呢?
而对我们人来讲,我们既要接受地图同时带给我们的便利性和缺憾性,又不能够盲目地完全相信地图——每一份地图只对特定的人有用,并且是要在特定的时间、环境和条件下才会发挥其作用。也即是说,每一份地图都是在最需要它的那个时空点、由最需要它的人即兴创造出来的,带有极大时效性和地域性。我们甚至可以说,每一份地图,它的形状都像极了其创作者头盖骨里的脑回路。如果一份地图不能够随着时间的改变而做出相应的延伸或者更改,那么它势必会被时间和社会淘汰,变得不再有用。因为没有一个人是一成不变的,更没有一成不变的环境和时间。
最好的方式是,我们每个人都在大脑里建立一套自己的地图。我们建立在自己大脑中的地图,根据我们个人的喜好和经历而定,完全不同于那些印刷出来,已经板上钉钉的地图。在设计个人化地图的过程中,既要避免过于主观、刚愎自用,又要避免过于僵化、照样画样。也即是说,在设计地图的过程中要博采众长,虚心接纳意见,又要坚持自己的立场和巧思,把现实世界和自己眼中的镜像世界结合起来,综合设计。这是一套可以不断更新,不断扩充,不断延展的地图——因为前文也提到了,疆域本身和地图的创造者们——即我们自己,都是不断在变化和发展的;我们每一天与实际疆域互动相伴,便会日渐积累我们的所得所知所感,加上各类经验教训,我们便用这些原材料一点点的建造出了大脑中的思维地图,也可称之为知识经验图谱。这份地图是开放式的,没有尽头,因此可以无限的延伸——是的,它形同一棵树,或是一个神经元细胞:每当我们有了新的思想和认识,我们便将它加入到某一分支,成为众绿中的一丛;或者我们会让这树干或神经末梢生出另一新的分支来,作为新生发的思想觉悟的见证和载体。
自摄于白鹿镇民族乐展览馆然而最要紧的就是预防思维的僵化。许多人一旦建成了一个大体上的思维网络之后,便不再想要取得进展,他们便缩在他们已铺设过思维地图网络的“已探索圈”内,不愿再往外界的未知踏足一步。许多大人的成见和他们数不清的大小抱怨就是这么来的。因为内部地图停止了生长更新,外界疆域却仍在发展变化,于是他们坚持的许多观念便会随着时间流逝而愈发不合时宜,成见与乖僻便产生了;又因为他们主动放弃了探索,因此生活对于他们来说愈加寡淡无味。缺少新发现、新发展、新变化、新事物的生活,对他们而言,其带来的乐趣和惊喜感减少了很多,因此他们的快乐感和昂扬的精气神也相应的锐减了。
更严重的是,创造者若是一味“闭门造车”,忽略自己与外界环境之间的反馈循环,那么创造者就会对外界各种情形的变化熟视无睹,并会依然相信并依赖旧有的地图,因此,不仅创造者对新环境的适应能力会随之大幅降低——若是这样的创造者只有寥寥数人还好,若是这样的创造者非常多呢,若是在一个地区那里,几乎所有人都是这样不知变通的地图创造者呢?那样也许会酿成大祸呀。如果不时时留意地图的更新与每个人地图的个体差异性和局限性,那么就会产生一系列的隐患,毕竟每个人看问题的角度不同,其所看到的实际疆域需要特别注意的问题和风险都不同。因此如果大家按照某一“公认”的权威人士所绘制的地图,将自己的地图一律改成他的那样,那么地图便失去了它的灵活性和对于这个复杂世界的适应性,它不但不能够引导人们走向便捷与经验之路,反而会误导这些盲目跟风别人地图的人们。因为这些人还未理解就生搬硬套。而且这种不去创造自己的地图,而是对某一地图盲从迷信的行为,也是对地图的不尊重。
神龙围绕着木兰地图之所以有意义,就是因为它在创造者的眼中是具有现实世界的象征性和代表性的。对创造者来说,地图是现实世界的缩影,是自己的得力好辅助,能够帮自己在复杂混沌、波云诡谲的现实中更好的生存及生活下去,更好的适应所处的环境和形势。因此对于不同的疆域,不同的环境,就需要画不同的地图,不能够用同一份地图去套不同的环境,也不能够一群人共同套用另外一人独创的非常个人化的地图——“共同套用”,这跟“共享”是完全不一样的,“共同分享”是可以的,相互借鉴,也许能够更好的查漏补缺,互相弥补之前各自独立创作地图时未曾留意到的要点。
再回到先前所说话题,不能够用同一份地图去套不同的环境——光是嘴上这么说大家肯定都会表示赞同,但是许多人在无意识的犯这种错误:他们认为遵循地图,比探索并获知这个地图所反映疆域的最新信息与当下实际情况是否吻合更为重要。这是非常僵化和死板的,这让地图变得不再灵活,地图失去了其应变能力也就不再有作用了。某种程度上这是对地图的一种侮辱——这就像是把地图的双手双脚捆绑起来,钉在木板上,让它动弹不得;再把它镶进玻璃框里,高悬示众一样,这使地图变成了一个万能模范公式,然而实质上只是一个已经腐败变质,甚至可能带来祸害的空头教条。
因此地图只可以作为指南或向导,而不能够成为不可变更的教条或模型。因为所有的教条或模型都是错误的,他们只在某一个时空点才“对”过那么一瞬,其他的时候,根据它们失效的程度,我们便可以判断它们已经错到何种程度。其实地图本来也是一种模型,然而它是一种特殊的可变化模型,绝对不能够用迷信的方式将其供养起来。为了尽可能准确的创造、使用和更新地图,作为创造者的我们每一个人都要牢记:在创作以及发展更新地图的过程中,我们需要通过自己与实际疆域的互动、自己脑中总结提炼的地图、自己的亲身经历和亲自视察,三者之间来回反复切磋、磨合、比对,再进行适当的调整。上述的反馈循环就是完善而中肯的、不偏不倚的地图构建方式,这是由探索者自己创造的。
创造的过程和结果都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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