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那个清晨,秋风潜进来拨开我的被子,唤醒了我。
一眼望去,天气正好,怎么不到外面溜达一下呢?我愈想愈发兴奋……忘了洗漱,随手披上一件衣服,蹬着滑板车便出了门。
迎着秋风,我用最快的速度兴奋地蹬着,以感受秋风带来的阵阵清凉。我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去哪里,只管这样漫无目的地蹬着。
每到一处从未到过的地方,我就好奇地要停下来看个仔细,直到腻了,然后就继续蹬去下一个地方。
然而这里辽阔无边,我蹬啊蹬,体力随着太阳的起而起,在此刻又随着太阳的落而落,我累得只想找到一处还不错的地方歇着。不料好地方都没有椅子,坏地方又实在呆不下去,而且始终碰不上一个还不错的地方。
我只好继续一路蹬着。
这时,一阵秋风推了推两旁的大树。我留意到树上有很多已经枯萎了的叶子,它们泛黄,皱褶,像是一张浸泡过污迹、然后被捏成一团的纸团。它们经不起秋风轻轻一推便摇摇欲坠,或许秋风只是帮了大树一把,帮它甩掉那些毫无用处的黄叶。
我担心落叶影响我蹬车,于是提起速度,想要尽可能快地穿过这段路。
秋风看我加速,竟然开始使劲摇晃大树,叶子纷纷下坠,打算向我迎面砸来,被我只轻盈一闪就躲开了。接连又飞来几团叶子,我一时化作杨过,一时化作张无忌,躲得起劲。
黄叶在秋风的助力之下加了速,而且像是装了追踪器一样,全都往我身上砸来,有几颗狠狠地打中了我的胸膛和手臂,痛得肿起来一个个肉包子。后来,还有些打在我的脸颊上,有些则打在我的滑板车上,使得车歪了方向,差点往树上撞,我费了好大力气,好不容易才把方向调正过来。
我总算看出来了——大树是铁了心肠要甩掉所有已经黄了的叶子。
黄叶一团接一团地落下,我愈是加速前进,它们就愈是加速下落,然后迎面砸来。它们开始把蜷缩的身子展开,铺盖过来。一片盖住了我的耳朵,我歪一歪脖子便甩开了它,不料两三片飞来直接盖在我的额头上,接着一片又过来遮挡住我的右眼。我开始在车上舞动起来。
黄叶一片接一片……我逐渐听不见树叶晃动的声音,嗅不到树木清香的气味,氧气也慢慢稀缺起来,让我呼吸急促。直到双叶障目,我不得不彻底停下来,好好抖擞一下。
趁我抖擞的时候,秋风忽然从我身旁匆匆离去,走时比我还要手忙脚乱,也不为我带走任何一片叶子。我使尽浑身解数才把叶子逐片撕开,终于可以深呼吸一口氧气,听觉和嗅觉也已经回归,眼前的路重新变得清晰明了。
顿时,眼前遍地的落叶都跑到了一棵棵大树的底下,凝成了一堆堆泥土,开始时,它们湿润得泛着光。忽而,一阵四月的春风拂过,它们变得干涸。而原来干瘪的大树则像是吃饱喝足,竟逐渐丰满、硕大起来。
迎着春风,我踏上了滑板车,继续去寻找一处还不错的地方——不一定要好,但一定要合适。找到以后,我决定在那儿好好地躺着,哪都不去。
— 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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