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1月底,无聊刷朋友圈看到老戴转的文《【飞鱼秀】2月5日大结局》。打开知道《飞鱼秀》要结束了,怅然若失。想给她留言,想了半天,不知从哪说起,点开又关掉。
2月初的时候,收拾好行李,开始我最伟大的冒险——一个人的西藏之旅。坐着火车穿越可可西里,翻越唐古拉山,终于到达传说中朝拜圣地。从什么时候开始向往西藏,大概是在读了安妮宝贝的《莲花》之后吧,“莲花代表一种诞生,清除尘垢,在黑暗中趋向光”。于是心心念念,蠢蠢欲动,想去看看那个莲花盛开的地方。
到了拉萨给坤报平安,她说,佳,飞鱼没了。我说知道了,还好你一直都在。
2004.8.2-2016.2.5,飞鱼秀十二年了。一个不太正经的广播节目,有两个个性鲜明互为损友的主持人小飞和喻舟,名字取自二人,和康熙一样,他俩聊天、听歌,陪伴我走过高中、大学,和坤一块发现它,嘻嘻哈哈的听,之后把它推荐给老戴。
一晃这许多年过去了。
大昭寺广场上,虔诚的信徒一丝不苟磕着长头,日夜不倦。在八廓街的老光明甜茶馆,和新认识的旅友一块喝着甜茶聊天。小荣说,拉萨其实就是个巨大的精神病院,来这的没几个正常的。突然想到之前去布宫游览,导游小姐说,西藏虽然物资贫乏,但人们的精神世界丰足,所以很少有精神病。那天的拉萨阳光好的让人无暇争辩、否认、隐瞒。大伙笑笑,继续喝茶聊天。
能够到达,其他的已经不重要了。
在来拉萨之前,我破天荒的在微博上约人同行。老实说,虽然我买了书,查了攻略,问了去过的人的经验。可是大冬天第一次一个人去那么远的地方,还是心慌慌的。还好,我足够运气,遇到一个户外经验丰富,出行时间跟我相同,星座相合的妹子,我们互加微信,沟通去那的注意事项,分享攻略及要带的东西,感觉一切顺利美好。收拾妥当,我从台州出发去上海,妹子由深圳出发去广州,相约拉萨相见。未料到的是,那天因为广州火车站十万旅客滞留,她误了火车。正值春运,根本买不到票,她不得已放弃了拉萨之行。
我一个人出发,始料未及,又别样风景。奶奶说过,眼前的世界是黑的,你不知道会遇到谁,会去哪。但我觉得,你是谁,就会遇见谁。有些事是逃不掉的,正如火车顺着轨道行进一样。在火车上遇到同样一个人出行的郭郭,之后的拉萨之行便有了两个人的故事。
其实,离开兰州之后,就很少听《飞鱼秀》了。因为是广播节目,而杭州没有它的广播信号,想听只能网上在线。那个时候,智能手机还没有普及,没有APP下载。我曾经试图让自己像原来一样每天听,但我发现很难坚持。因为太浪费时间,每周一到周五早上八点半到十一点的聊天、听歌、分享资讯,对上研的我来说,简直是要命的放纵。从早上六点半到晚上十一点,我有限的时间要用来晨读、上课、查阅文献、写论文、做PPT、调研、帮老师报销发票……我已经不可能像十几岁那样没心没肺带着耳机模仿天线宝宝了。况且,我也没有观众。
刚开始不听还是不习惯的,于是关注了他俩的微博,知道每天聊天的话题,偶尔留个言,或是有空搜过往的节目听听。你知道的,人一旦养成一种习惯,根深蒂固,很难改掉。就像人一旦适应一个环境,有了要好的朋友,就不想离开一样。
慢慢剥离过往圈子的过程是痛苦的,想要融入一个你不熟悉的环境,其过程更加漫长且寂寞。生在南方的他们会充满好奇的问来自北方的我,你们那吃什么?吃饭啊。你们那冬天很冷吧,不冷啊。你们那有鱼吗?有啊,飞鱼。
如此这般普通的常识问题,我一本正经的回答,往往被认为敷衍而搞笑。“你在南方的艳阳里大雪纷飞,我在北方的寒夜里四季如春”,多少的荒诞且逻辑混乱,但是,我能听懂。
在去拉萨的火车上,郭郭看到我拿着西藏攻略,于是开口问我,你要去西藏吗?一个人吗?对于陌生人的问话,我小心而戒备,疏离且冷漠。过了格尔木,整个车厢就剩下三个人,郭郭、我、还有一位大哥。在等唐古拉山的日出时,那个大哥说自己腰疼,我拿出云南白药膏药贴给他,大哥感动之余主动跟我聊天。我才知道原来他也是台州出发,我们坐的竟是同一趟高铁,这一次我们的目的地依然相同。路过荒辽的可可西里,看到一群一群黑色的牦牛,我们兴奋的大叫,对于陌生人的防备慢慢解除,于是分享零食、聊天、拍照,大家都是一个人,因为各种“不可告人”的原因,选择大过年的去拉萨。
之前火车到兰州的时候,我跟家里报平安,宝妹说,下车。我说,滚。我们之间向来简单粗暴直来直往。
下火车之后我就跟着郭郭,后来一块住青旅,爬布宫,逛大昭寺,去纳木错,游羊湖,寄明信片,不断地捡人及被捡。随便在路上,就会有人问起,你要去***吗?我们搭个伴吧。世界那么大,拉萨那么小,打车都能碰到同一个司机。
大昭寺顶楼阳台上,我追着一只猫不停的拍照,对于我这个路人的冒犯,它宽容且淡定,阳光下,慵懒的散步,让我嫉妒,来世想做一只喵。突然收到老戴的微信,回兰州了吧?我拍了头顶的太阳发给她,说在拉萨。她说飞鱼没了。我回复,知道了,很久不听了。
对啊,很久不听了,我的世界已经没有飞鱼了。
郭郭让我帮她抓拍跳起的照片,跳到缺氧。后来到羊湖,我也疯狂了一把,起跳,继续起跳,终于体会到了那种感觉,就是每一口呼吸,都是心痛的感觉。
刚来读研的时候,老戴打电话给我,兰州事业单位招考了,回来考试吧。我拒绝了,毕业后在工大闭关五个月,好不容易考上的研,有些路一旦踏上就再无可回头的选择。暑假不回家,在学校憋论文。一心一意,全力以赴。有一次单手骑车一手打伞,不小心重重摔了一跤。倒下的瞬间,大脑一片空白。胳膊和腿都破了皮,双手扶地受到冲击,断了一样疼。扶起自行车,眼前还是一阵一阵黑。恢复过来,暗暗跟自己说:“还好没事,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的论文可怎么办啊!”
冬日的拉萨阳光让你晒到饱,可是真的没啥好吃的,路上最多见的就是德克士。跟郭郭寻觅传闻中的娜玛瑟德藏餐厅,藏味浓厚的环境,用餐的人很多。等位时,前面一桌准备离开的两个妹子指着她们桌上的一道菜跟我们说,“这个很好吃,一定要尝尝啊。”
排到一个临窗的位子,视野不错,俯瞰八廓街,终于吃到了来拉萨后最丰盛的一餐饭。脚下行人来来往往,从天亮到天黑。轻松的氛围,适合倾诉。郭郭说之前错过了跟男朋友一同骑行到拉萨的机会,如今只能是她一人过来看看了。悲哀的莫过于,走过他走过的路,看过他看过的风景,却离他的世界越来越远。
我静静地听着,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事实上,我的爱情又何尝不是一场兵荒马乱。那么喜欢的那个人,一路追随他的脚步,复习考研,离开家乡,异地求学。但是,拿到奖学金的那天,没有人知道我有多难过。翘了课,一个人在东湖边哭了很久。三年的等待、痛苦、纠结、迷失,终于在那天得到一个早就明确的答案,午后的暴雨下的格外及时,电闪雷鸣,天昏地暗。他的最后一条短信,“好好学习吧,不要耽误了大好时光!”我也正如他期望的那样,一丝不苟的学,全心全意的学,可是。
人生太长,岔路太多,有些人,走着走着,就散了。
藏历新年的前一天,正好是农历大年初一。睡到自然醒,郭郭跟青旅里的其他小伙伴去搓麻将,我一个人出门自己逛,去了哲蚌寺,荒凉的山中,白色的建筑群,就像高高叠起的米堆,象征繁荣。跟拉萨街上一样,流浪狗三五成群霸着路,遇到的一个喇嘛跟我指了条路,可以避开狗。看到长排的转经轮,手痒也去转,迎面走来拿着串珠的转经人,跟我说转反了。吐舌笑笑,继续向前。
毕业后,我留在了南方小城台州工作。依稀记得,那年四月,早起四点半去面试,倒完汽车倒火车,辗转三座城,包里背着一本韩寒的《就这样漂来漂去》。刚工作那年,老戴结婚,让我回家。我还在试用期,写的报告被嫌弃的不行,休息的时间都在加班改报告。害怕一个不小心,就被炒了。跟老戴说回不去,她让我录个视频发她。我拖了好久,这座城市,我一个人都不认识。新同事还没有很熟,勉强请一个同事帮我录,因为紧张说错话,重新录,耽误了一些时间,觉得很不好意思,说了好多好话。
在哲蚌寺外的小摊上买纪念品,然后漫无目的的行走,顺着北京东路一直往前,一不小心遇到了小昭寺。才知道,原来藏族同胞要到一年的最后一天来寺里祈福。走过路过不能错过,于是跑去排队,跟着队伍缓慢前进,朝拜祈福。与队伍里的一对来自郑州的母女聊天,她们说大昭寺那边更热闹。经过半个多小时,就到了内殿。学着藏族同胞的样子在祭坛那边抓点伴着酥油的稻子向上抛,围着释迦牟尼八岁等身佛像转一圈后,迅速撤离奔赴大昭寺。街上早已架上了排队的护栏,我跑过三条街,找到队伍的端点,排进去,没有多想。前后都是身着华服的藏族同胞,我默默的排着队,给郭郭发微信报平安,让她不用等我。我并不是虔诚的佛教徒,但是这一刻却异常坚定的守在这里,我这辈子可能都不会有这么疯狂的时候了。等候的中途,拉萨下雪了,纯白的雪花漫天飞舞,虽然冻得瑟瑟发抖,但满心欢喜,碍于身体困于栏杆之内,不然就真的手舞足蹈了。经过了七个半小时,熬过寒冷、饥饿、疲惫、困顿,终于见到释迦牟尼十二岁等身佛像。不虚此行,不枉此生。
第二天早上,郭郭见到我,说我是疯了。对啊,前所未有,痛快淋漓。一直觉得那些说来拉萨净化心灵的人矫情做作,装逼虚伪。事实上,又有什么权利去质疑别人的人生,一千个人心中有一千个拉萨。而我,只是过客。
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
微博关注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取消了飞鱼。
热爱现在的生活,为自己的独立而骄傲,工作有条不紊,朋友不多,互相挂牵。去想去的地方,看想看的风景,吃爱吃的美食,成就自己的人生。
人生苦短,各自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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