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娆大婚那天,皇上对甄嬛说:“有你,眹愿意成全玉娆。”
如今看来,真切地有些感动。
有人会说感动什么呢?甄嬛甚至不愿意多看皇上一眼,而皇上也两眼空洞目视前方,不曾给甄嬛一个对视的眼神。
一句本该是彼此珍视的情话,两人却各自怀着遗憾,为自己消逝的爱情和永远要不到的人。
两个貌合神离的人拼命靠近对方,想获得一点温度,却又害怕被彼此的烈焰灼伤。
但这样两个人,在彼此默默舔婚姻的伤痕时,同时成全了另一个人的晴朗。
一把老泪,为人间难得的【成全】。
从前看玉娆的婚姻,只看到她拒绝皇上的爽利,看到这个年纪不大的姑娘完美诠释“妻子论”,看到她高级的沟通技巧,看到她单枪匹马争取自己幸福的飒。
这么久才懂,原来一个人胜利的背后是一群人的努力和错综复杂的因因果果。
这背后当然少不了甄嬛的运作。
再一次感受到她即便自己得不到,仍然愿意成全别人的美好。
太多家庭为了丁点儿利益撕的头破血流,什么亲情血脉全然不顾,上公堂打官司的比比皆是,骂街翻脸的不胜枚举。
千万别觉得是姐妹有血缘关系,就理应怎么样,很多人是见不得别人过得好的,哪怕自己过的足够好,也会因为别人的一点好而眼红。
何况甄嬛早已失去了幸福的可能性,很多人在这种情况下会不甘心,会想为什么为家族牺牲的是自己,而不是妹妹,凭什么……
也千万别觉得姐姐就应该让着妹妹,应该牺牲自己成全家人,没有那么多“应该”和“理所当然”。
人与人之间还是要秉承不帮是本分,帮是情分的自知之明。一切皆因选择。
甄嬛选择了人性里光明的一面,自己失去的希望妹妹可以拥有,所以全心全意地为付出。
一句“只要你高兴,长姐为你做什么都愿意”胜千言万语。
这时候大可以把妹妹献给皇上来固宠,作为扳倒皇后的筹码,但是她没这么做,反而用自己的前途命运来为玉娆做了嫁衣。
皇上与两姐妹闲聊时,提议要赐玉娆一名为“玉婉”,表面上说名字取自张华《永怀赋》“扬绰约之丽姿,怀婉娩之柔情”意为褒扬美人。
实则是自己早就在滴血验亲时看中了这个酷似纯元的小姨子,想要试探两姐妹的心意。
甄嬛马上明白了,以《永怀赋》是悼念亡妻之作,直接上纲上线,戳破皇上的心思,还加码说皇帝有以玉娆为妻之心。
她明知道嫡庶尊卑分明,妻者为中宫皇后,这样说是算准了皇上。立宜修为后是纯元临终遗言,且太后尚在,不可能允许皇后之位旁落,这时候皇后也无大错,皇上不可能废后另娶。
这是希望皇上知难而退。
当皇上继续试探时,则是更强硬地拒绝: “臣妾福薄无德,甘居妾妃之位侍奉皇上终身,而玉娆性子高傲必不能为人妾室侍奉左右。”
“臣妾的二妹虽得十七爷钟爱,却也是侧福晋之位,臣妾并无觊觎后位之心,只是皇上,你难道忍心看着臣妾的姐妹都为人妾室吗?”
话说的很重,等于摊牌了,如果强娶,自己只能撕破脸。甄嬛既晓之以理,以古代“宁做穷人妻,不做富人妾”的思想游说;又动之以情,拿自己在皇上心中的地位做赌注。
如果皇上只闻新人笑,不听旧人哭,估计也只能凉凉,好在皇上顾念着与甄嬛的情分,自己道歉承认莽撞,这事才告一段落。
还有一个插曲,玉娆顺势向皇帝告发瓜尔佳氏,除掉了祺嫔满门,削弱了皇后的势力,给了甄嬛时机放手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如果敌我势力调转,甄嬛会不会做出不一样的选择呢?
会不会用妹妹来作筹码呢?
不知道。
张爱玲《半生缘》里姐姐顾曼璐发现自己无法怀孕后,担心绑不住丈夫祝鸿才,亲手把妹妹曼桢迷晕,献给祝鸿才,亲眼看着妹妹被强,为姐夫生孩子。
这就是另一种可能性,它不仅仅是故事,也是赤裸裸的人性。
总之,一件事的成败是天时地利人和。
在可以选择的情况下,茉莉还是愿意相信人性美好,人间有爱。但从不否认另一种可能的存在。
皇上的试探让玉娆的婚事变得迫在眉睫。
当甄嬛知晓了玉娆和慎贝勒两情相悦后,决定马上采取行动。
第一步是想办法撇开皇上的心思,不要皇帝的眼睛总是盯在玉娆身上。
这是移情原理,忘记上一段感情的最简单方法是移情别恋。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包括男人花在女人身上的精力。当有了更可心的人,或者即便没那么可心,只要人美活好,总能分走一部分精气神。
浣碧主动请缨把采蘋送进宫。
虽然这个选择害了采蘋,却变相成全了玉娆的婚姻。
同一件事,对一个人不好,却是对另一个人好。
再一次证明了世间无绝对,弯弯绕绕成了一个圆,一个人的苦难成就了另一个人的圆满。
谁可惜谁可爱,谁可人疼?一切阴差阳错,一切又是注定。
很难讲。
之后,甄嬛策划让皇帝看到玉娆和慎贝勒在谈恋爱,来了一剂猛药。
不但点破“襄王有意,神女无梦”的现实,还说:“即便皇上有办法,也得问问玉娆的意思。若不然勉强又有何益呢?慎贝勒又是您的亲弟弟……”
得到了人也得不到心,还失去了一个好弟弟,给皇上套上了爱情和亲情两重枷锁。
突然觉得皇上也可怜,好像什么都有了,其实又什么都没有。
他在套路所有人的时候,不由自主地也进入了别人的圈套里。人心换人心,亘古不变,哪怕拥有绝对的权力,也逃不出爱恨情仇。
苍天饶过谁……
这次激将,直接引出皇上和玉娆的见面。
重温“妻子论”才发现这是皇上最真诚的一次谈话。全程没有敷衍,直白地表达自己对玉娆的喜欢,直接地发问对方可愿意做自己的女人?对于喜欢的原因也没有刻意隐瞒,真诚地解释是因为玉娆非常像自己的妻子纯元。
真诚是动人的,皇上经历了太多因欺骗酿成的悲剧,比如华妃的欢宜香,比如甄嬛的宛宛类卿,这次终于吸取了教训,只可惜没有遇到对的人。
替故事里的每个人惋惜,对的人、对的时机缺一不可,而且错过就难再来。
庆幸的是,虽然玉娆无心,也同样真诚回复了皇上,坦诚自己不愿意成为皇上的女人,只想做允禧的妻子,两个人两情相悦,希望皇上能够成全,如果真的喜欢自己,就请像喜欢小妹一样喜欢自己吧。
皇上听后留下玉佩,黯然离去。
虽然甄嬛做了许多努力,但皇上的定夺才是整件事最终的结局,只要他不同意谁都没办法改变。
人治的封建社会,拥有绝对权力的人,就是可以支配一切。
或许不愿意面对失去甄嬛的结果,或许是恐惧失去唯一兄友弟恭的机会,或许是曾经种种悲剧不敢再轻易尝试,或许是为年少的爱情赤诚所打动……不管如何,这一次没有前朝的政局纷扰,完全是出于个人的心意,他真正选择了成全。
很多人骂皇上无情,作为一个丈夫,从现代角度看他伤害了太多女人,是彻头彻尾的大猪蹄子。
但除了丈夫,回到那个时代,他还是皇帝,是最高决策者,也有这个身份下的抉择。
不是说皇帝牺牲女性是对的,也不是做了皇帝就不能做好丈夫,而是每个身份都有背后的逻辑选择,当两种身份冲突时必然会面临二选一的困境。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第一顺位,爱新觉罗•胤禛无疑会先做一个好皇帝。
如果此时操纵手中的权力,以甄家父母姐姐的性命要挟玉娆,难道她会执着于爱情而不就范么?他没有,起码在皇帝身份之外,这点美好保留住了。
也算是遗憾中一点慰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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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萝茉莉,想去冰岛找精灵的老女孩儿,陪你看剧看人生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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