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吃过最好吃的麻婆豆腐应该是三十多年前,在长江边的一个小镇吃的,以后再没有吃到过,后来自己会做饭了,尝试过很多次想做出记忆中那个色泽和味道的麻婆豆腐,却总没有成功。也去过很多家餐厅点过这盘菜,却总不甚满意。
那一年我们坐船沿长江考察各地的险工险段,记得那一站好像是在咸宁的一个小镇。中午吃饭的时候,老师说让我们自行解决午餐,我和中心两个女生就跑到镇上逛了逛,准备随便吃一点。估计小镇上也从来没有一下子来这么多客人,本来就不宽的街道显得拥挤而嘈杂,不大的小镇上就那么几个小餐馆一下子涌进去很多人。我们来到一个不起眼的小餐馆,中心说:“这个老板娘看着很干净爽利,餐馆里面也很整洁,我们就到这家吧。”
中心是个美丽能干贤惠的女子,几乎会那个年代所有女人会做的活,她身上穿的毛衣都是自己织的。我是个懒散的人,和她在一起的几年,她就像妈妈像姐姐一样经常管着我,寝室的床上如果乱七八糟地堆着一些东西,她就告诉我要整理好,收拾干净。该吃饭的时候我还躺床上还在看书,就会被她抓起来去食堂吃饭,课余时间她织毛衣就让我给她绕毛线,逼着我学织毛衣。虽说这个手艺现在没有用了,但是我儿子小时候穿的毛衣基本都是我自己织的,那时候每次织毛衣的时候我就会想起她说过的话:“这些是生活的基本技能,以后你总要过日子的。”
武汉的冬天是没有暖气的,天气很冷。我们寝室的女生喜欢两个两个地挤在一张小床上睡觉相互取暖,我第一次和她睡在一起的时候,她摸到我的脚很冰凉,就把我的脚捂在了她的肚子上,我有点不好意思,也怕冰着她,连忙想缩回脚,被她使劲拉着放进了怀里。那一刻的温暖让我泪流满面,她是这个世界上除了父母,唯一为我捂过脚的人。
和她在一起,我一般是什么也不用操心的人。记得我们点了两个菜,其中一盘就是麻婆豆腐,不知道为什么记忆中对另一盘菜一点印象都没有,但是那盘麻婆豆腐却不知道怎么就刻在我的心上。
我看到嫩白的豆腐丁整齐的站在盘中,一些肉沫镶嵌在豆腐丁中,它们都穿上了用鲜红的辣酱做成的衣服,像一朵盛开的红花,一把绿色的葱花洒落在盘中,就如同一片片绿叶,在绿叶中的映衬下红花显得格外娇俏,一阵麻辣中带有香味扑鼻而来,让我忍不住吞了一下口水。我拿起勺子,连忙舀了一勺送到口里,把我的嘴一下子烫着了,我忍不住叫起来,可是我又舍不得吐出口里那又嫩又滑又香又有点麻还有点辣的豆腐,只好不停地口里抽吸着,舌头也打着卷,终于把麻婆豆腐吞进去了。中心看着我的吃相也忍不住宠溺得笑起来,说:“麻婆豆腐就是要趁热吃才过瘾,这道菜做起来很简单,以后你可以学着做。”
很多年来我一直念念不忘那盘麻婆豆腐,后来成家开始学习做饭,对着厚厚的一本菜谱研究的时候,麻婆豆腐就这样进入了我的视线,记忆中的那个美味不知道怎么就充满了我的味蕾,那我就从麻婆豆腐开始吧。
我首先做好了准备工作,把要买的东西都买了。接下来是切豆腐,看着那水嫩嫩的豆腐,我有点无从下手的感觉,笨手笨脚地切了起来,切的豆腐大的大,小的小。肉沫也准备好了,应该叫肉丁,葱姜蒜也准备齐全。
我在炒锅中添上适量的食用油,凉油时放入几粒花椒,小火将其中的香味炸出来后,将花椒捡出倒掉,然后放入葱姜蒜末,炒出香味后,手忙脚乱的将猪肉末放入在锅中,快速滑散炒匀,炒至肉末变色,这时加上一大勺的豆瓣酱,将其中的红油炒出来,加上点辣椒油,待猪肉末与豆瓣酱充分炒匀融合在一起后,我担心炒糊,手忙脚乱地往锅里加入水,辣椒粉,胡椒末用小火焖煮了几分钟。 然后将豆腐放入锅中,同时加上点白糖提鲜,用锅铲轻轻推动豆腐使其入味,准备出锅的时候想起来还没有淋入水淀粉勾芡,又赶紧调好水淀粉倒入锅中,又焖煮了一会撒上点葱花做点缀。
我以为应该是香喷喷色味俱佳的麻婆豆腐出炉了,可是看上去不知道怎么有点发黑,还有一些黑点点夹杂在豆腐丁中间,估计肉沫炒糊了吧,尝了一口也不嫩滑,有点咸还有点发苦,和记忆中的那道菜相差太远。之后我又尝试过很多次,一直没有做出我满意的那道麻婆豆腐。
后来听一位厨师朋友说,越是简单的菜越是很难做得美味,食材的不一样,做的人不一样,甚至水不一样,做出的口味也不一样。
我想他的话确实有道理,我也就不纠结自己做出的麻婆豆腐是否美味了,有些味道,也许记住的是青春是记忆,而不是味道本身吧。
我又想念起中心了,连忙给她打去电话,疫情让我们好几年不见。原来她都已经退休了,退休后闲不住,又去了一家早教中心兼职,她不管在哪里总是这样朝气蓬勃的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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