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一分钟”,你会在这一分钟里做些什么呢?
“她尽量高高地踮起脚尖,希望车厢里的人能看见她的脸,车上一直没有人发现她。她却在一张堆满食品的小车上发现了渴望已久的东西。她放下篮子,心跳着,双手紧紧扒住窗框认,清了那真是一只铅笔盒,一只装有吸铁石的自动铅笔盒。”
“她”是香雪,是铁凝《哦,香雪》中的主人公。是贫穷的台儿沟唯一考上中学的女孩。
她生长的台儿沟是怎样的呢?
“记不清什么时候起,列车时刻表上还是多了‘台儿沟’这一站。”这一站,火车只在这儿停留一分钟。因为这里太小了,“那条绿色长龙一路呼啸,携带着来自山外的陌生新鲜的空气,擦过台儿沟贫弱的脊背匆匆而过,好像在说‘不停不停,不停不停!”火车愿在这里停留吗?“台儿沟有人要出远门吗?山外有人来台儿沟探亲访友吗?还是这里有石油储存……”
但就这么“一分钟”的停留,已让台儿沟的一群,十七八岁漂亮的姑娘有了希望。“她们翘起下巴,贪婪专注地仰望着火车,姑娘们一到晚上刚把饭碗端上桌就慌了神儿,她们心不在焉地胡乱吃几口,抄下碗就开始梳妆打扮。她们洗净蒙受了一天的黄土、风尘,露出粗糙红润的面色,把头发梳得乌亮,然后就比赛着穿出最好的衣裳,朝火车经过的地方跑去。"
“香雪,快来呀,看那个妇女头上别的金圈圈那叫么?”
“你看那块儿手表,比指甲盖还小哩!”
这些城里人的饰物,照亮了台儿沟姑娘们的眼睛。
还有那位“北京话”(-位年轻的男乘务员),在凤娇心中有种莫名的感觉。
“每一次都是她提着篮子去找他。她故意磨磨蹭蹭,车快开时才把整箱的鸡蛋塞给他。他还没来得及付钱,车身已经晃动了。他在车上抱着篮子冲她指指划划,解释着什么,她在车下很开心,那是她心甘情愿的。”
香雪不像凤娇这么泼辣,“她的洁如水的眼睛告诉你,还不知道什么叫受骗。”她一直想从乘客那里打听能自动合上的铅笔盒。一摆弄会发出哒哒响声的那种,她从同桌那里看到这种泡沫塑料的铅笔盒的。
深秋的一天,香雪他们又等来了七点的火车。
香雪在挨着车窗看到一只装有吸铁石的铅笔盒时,被女乘务员拉开了。她只好“挎起篮子,站在远处继续观察。”当她断定它属于靠窗那位女学生模样的姑娘时,就果断地跑过去敲起了玻璃。
她学着“北京话”的样子,轻巧地跃上了踏板。她打算以最快的速度跑进厢,以最快的速度用鸡蛋换回铅笔盒。
“车门被关上了,她意识到应该赶快下车时,列车已缓缓地向台儿沟告别了”,把香雪载到了三十里外的西山口站。
香雪,辞谢了“北京话”的好意:先在他爱人亲戚家住一晚。对车上那些再次劝阻的人们说“没关系,我习惯了。”就果断地下了火车。
她沿着铁路返回,寒 风吸吮看她单薄的身体。她曾是一个胆小的姑娘呢:小时候的她怕头发,身上沾着一根头发,不择下来他就会着急得哭起来。长大了,她怕晚上一个人到院子里去,怕毛毛虫……
在月光下,她仔细端详了铅笔盒:淡绿色,盒盖上有两朵
洁白的马蹄莲。
“她忽然感到心里很满意,风也柔和了许多。她发现月亮是这样的宁静,群山被月光笼罩着,像母亲庄严神圣的胸脯……”小雪走着,就像第一次认出养育她成人的山谷。她加快了脚步。
“那时台儿沟的姑娘不再央求别人,也用不着回答人家的再三盘问。”(一天吃几顿饭)
读完本文,一位不屈服于命运安排,敢于抗争的姑娘一一香雪,永远留在了记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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