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桃花

      ——谨以此篇献给所有的乡村女教师

      我在有山有水的镇办初中教书，紧挨校园的是无垠的麦地，再远处是连绵起伏的群山，门前宽阔的柏油路是镇上交通大动脉的一个分支。沿着这条路一直向西不远处便有一条小河穿镇而过，阳光明媚的春天，河水波光粼粼，偶尔还会有挽着裤腿摸鱼的顽童嬉戏，让你自然的想起童年纯真的趣事。然而这种田园色彩慢慢失去了最初的吸引力，甚至成为一种难抑的单调和孤寂。尤其是学生放假的日子，校园里静悄悄的，那几乎是一个封闭的世界。

    初春的周末黄昏。闲得无聊，一个人沿着门前的路朝小桥走去。两边田野里返青的麦苗随意地铺着，萋萋离离。田埂小路细细看，不知名的小花已粲然笑吐芬芳。远处的杨树一片片新青，我刚要踏上桥头，不远处一团绯红的轻云向我这边过来，从鹅黄的偌大背景上缓缓飘过来。走近，我才看清在一群手捧山桃花的孩子们中间，桃花仿佛喝了春天的百花酿得蜜似的甜着笑呢！桃花是师范学院毕业的，比我早两年分配到我们学校。顾不得我和桃花说话，孩子们不停地递过花来，直到拿不下了，我欢喜地接过来，不由自主地轻拥了一下孩子们，不知是被开成鲜嫩的花枝的生命感动还是别的什么东西，孩子们簇拥着我俩向学校走去。“桃花你的名字可真好。”我有些动情地说。桃花没说话，一脸的灿烂如花。孩子们七嘴八舌地讲着他们折花的喜悦，突然一个叫起来“老师你的辫上插满了花。”我这才注意到桃花头上那几朵娇艳映着她白皙的皮肤，花间美人莫属，大家都甜蜜的笑了，没有谁可以比得上那么多纯真的心发自内心的一份爱更珍贵。那一刻我突然心生嫉妒。

      当天晚上，我小心地把山桃花插在盛水的玻璃瓶里，挤在我已有些掉漆的桌上，我目不转睛地看着这已开的将开未开的朵呀苞呀，未开的花骨朵就像柔柔的不规则的小球缀在花枝上，而开了的与其说是长满枝头，不如说是铺满枝头，六瓣心形的花瓣围成一朵，花蕊是朱砂红的深，映衬出花朵的淡淡的水红，好看极了。我眼前一下子亮堂起来，一种妙不可言的感觉在心里悄悄滋长。在乡土中国的北方，在山野丛林的小径，那些一代代带着知识芳华的闪烁不就是这一朵朵淡雅的山桃花吗？她用纯朴点亮山之春，奏响春之声。

      根紧系大山，香永溢山野，这就是山桃花的生命诠释，也许只有大山的凝重与厚远，含蓄与壮观才配生长这一朵又一朵醉人魂魄的山桃花。悠悠几十年恋山情未老，漫漫数十载育苗发已白，这难道不是一代又一代像桃花一样挥洒青春传播文明的的乡村女教师人生的生动写照吗？

      哦，你这纯朴淡雅的山桃花哟！

                                  本文写于2000年

   

山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