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元出了门,面红耳赤,木头一样立在院边上。媒人(石强的二姑父)拉着六元到了没有人的地方,低声训斥了两句:
“六元,我一直以为你是个懂事的孩子,今天怎么这么失礼?你把我弄得以后都不敢来老丈人家了。”
“现在谁家的姑娘不要个七八百的彩礼,你出不起这个钱,咱就不能态度好点吗?”
一番说教之后,六元梗着脖子进了门。石强的二姑父讪笑着温德四爷:“四哥,我看你把这个零头去了,六百整,行不?”
石强觉得自己当哥的,不好参与要彩礼的事,所以在德四爷要彩礼的时候就借口有事出了门,躲在菜园里看着花花草草,直到有人喊他进去喝酒,才进了门,只见六元红着脸,把一盅酒递到德四爷面前,低声嘟哝了一句,也没听清在说什么,石强以为六元紧张了。
难得一遇的酒场,一屋子的人,喝得兴致勃勃,炕上的、地下的都拿着圈比比划划,方才商量彩礼时的那点不愉快早就被抛至九霄云外:
一点点,哥俩好,三元元,四季红,六六六,七个巧……
一阵接一阵的声浪,几乎要将屋顶掀翻了。六元带来的四瓶酒喝完了,大家还意犹未尽,众人打趣六元太小气,拿的酒都不够喝。
石强为了帮自己未来的妹夫解围,准备骑自行车去买酒,去耳房拿手提袋的时候,见千帆靠着炕沿站着,低头扣着手指甲。果果挤在跟前,挽着千帆的胳膊。
“你们怎么在这里?”石强随口一问。
千帆没有理石强,继续低着头。石强只当是千帆在快要嫁人的时候,没有母亲在身边,觉得心理难过,就没有再问。
石强出了门,千帆摸了一把眼泪,果果安慰道:“千帆,你别哭了,大不了你跟六元走人就是了,你又不用靠你哥和你嫂子。你的彩礼让四叔收起来,也不要给你哥和你嫂子花。”
正说着,六元拿了两套衣服进了门,给千帆,说:“试试看,这两套衣服你穿着合身不。”千帆抬头接过了六元手中的布袋子,放在了炕上,说:“我不试了,应该能穿。”
“赶紧试试,让六元看看。”果果嬉笑着非要千帆试衣服。在果果的拉拉扯扯下,千帆试了下外套。
“吆,真好看,六元真会买衣服!”果果添油加醋地打趣着,千帆破涕为笑。
上午一顿洋芋菜汤,下午炒了四碟子菜,一碟子韭菜炒蛋,一碟子辣椒茄子,一碟子凉拌粉条,一碟子炒豆芽,这一天事情在德二奶奶等掌勺大厨的张罗下落下了帷幕。而厨房的主人文淑英的大名从此彻底远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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