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也不想到在我的预约名单里会见到“尹阮”这个名字。我当时还有点儿紧张,下意识的回避,想说或许只是名字相同,也并不是那个我认识的尹阮。但不管怎样,从看到这个名字开始,它在我脑海里就挥之不去,就算是我下班了,去吃饭了,我还是在想。
“尹阮?”对面这个吃面的人抬头看了看我。
“恩,但我也不确定她是不是咱们认识的那个尹阮。”我摆弄了一下菜碟子,让服务员把面放到我的前面,“谢谢。不过,我还是会莫名的紧张。”我又摆了摆面前的碗,拆开筷子,准备开始吃面。
“紧张什么?只不过是大学同学,又不是什么仇人或者什么重要的人。”树森撇了一下嘴角,继续吃他的面。
“我也说不出来,反正心里不得劲儿,唉,说到底,还是大学那四年发生的事儿都太难忘了。”我搅着面,看着最喜欢的茶树菇鸡块面,好像也没什么食欲。
“也对。不过,你到底吃不吃啊,不吃我吃了。”说着,张树森的筷子就过来了。
“你都快三十了,能不能有点儿正形儿。”我一筷子就打到了他的手上。树森叫了一下,努了努嘴,就继续吃他的面了。我笑了笑,又叫来服务员,给他点了点儿别的。
饭很快就吃完了,我和树森在商场告别,然后各回各家。在公交车上,我还在想尹阮这个事,我在想如果真的是我熟悉的那个尹阮,那她现在应该是个什么样子。我先在脑海里调出了她的“原型”,再拿“岁月”加加工,大概就离现实八九不离十了。她现在应该是一个雷厉风行的女强人,扎着一如既往的马尾或者弄了个利落的盘发,她现在应该学会化妆了,口红的色号应该是冷红色,但是应该不买大牌,按她的性格,她会觉得把钱花在这上面很没必要。衣服估计就是职业套装,但是应该价格不菲,她还蛮注重这方面的。生活的话,估计也如她所愿,有房有车了吧,不像我,虽然也算是有点儿名气,但是还是要还房贷挤公交车。想到这,思路就被立马打断了,叹了叹气,看着公交车窗外面后退的路灯和不断超过公交车的汽车出神。
不管尹阮她现在怎样,她突然来找我这个心理医生,都让我觉得奇怪。
尹阮,是我的大学室友,大学里的风云人物。从班长到院学生会主席,你能想到的学生职位,她都尝试要竞选,从社团活动到社会实践,反正你能想到的你想不到的活动,你都能看见她的身影。就算是我们临毕业的时候,大一的学弟学妹都还认识他,那还是别的系的,见面都要叫她一声学姐好。可能有人觉得这就是个礼貌问题,可是,我想,大多数的学生在面对一个跟自己任何关系都没有的学姐的时候,也不会有主动打招呼的冲动或者欲望吧,但是在尹阮这儿就是个意外,所有人都把和她到招呼看做是一个该做的事,而不是因为其他的原因或理由,虽然谁也不知道不这样做会有什么惩罚。很玛丽苏的剧情,可偏偏就会出现在现实生活。相比那些低年级的学弟学妹,我们同级生就好一点,还会偷偷叫她铁娘子。
她的要强也渗透在她的日常生活中,但是有时也不禁会有点扭曲。
李晴在我们宿舍算是条件最好的,加上女孩子爱美,买的东西多些,穿衣打扮自然也懂得多些,她俩一直都和和睦睦的,可是有一次尹阮的一句话伤了李晴,李晴好像就再没跟她主动说过什么。
那天,李晴在床上刷微博,突然就在床上叫出来了,“天哪!今年的杨树林圣诞限量也太好看了吧,想all in。”当时看视频的我接了一句,“啥是杨树林啊。”
“就是一个牌子,叫圣罗兰,特别好看,我给你发过去。”话音刚落,图片就到我QQ上了,“的确好看。我以前都没见过这个牌子,老三你知道的可真多。”我正欣赏呢,尹阮悠悠的在床上接了一句,“懂那么多用不着的,有用吗?”
那是第一次宿舍安静的让人尴尬。两个人的床铺,跨这过道相对,一个在东边,一个在西边。尹阮说话的架势就像是讥讽秀才中不了举的佟湘玉,而此刻,李晴还不如那个硬生生的回着“我本来就没想中”的吕秀才,噤若寒蝉,一旁的我呢,既不是帮腔的老白和小贝,也不是动手的郭芙蓉,更像是导演,就在一边看戏,而我对面的文娟,那可以说是在别的片场的了,根本就没体会到这半球的冷空气。我抖了抖眉毛,放下手机,准备活跃活跃气氛了,“去吃饭吧咱们,我都饿了。”
李晴可能还是生气了,说没胃口,尹阮心情倒是不错,穿上衣服就下床了,娟儿还在刷题,让帮忙带饭。
一路上,我和尹阮也没说几句话,一是因为尹阮从出门到现在基本嘴就没停下来,打招呼打的我都恍惚了,二来是我自己的原因,我当时心里还是觉得错在尹阮,不太想说话。
在这四年的生活中,她很少向别人低头,很少犯大众意识里的“错误”,我很少见她生气。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放在现在的我的面前,我当然能够理解,但是在当时的我眼里,这无疑就是我最讨厌的性格之首,世故圆滑,通俗一点儿,就是会拍马屁。每当她站起来一本正经的说话的时候,我都在下面翻白眼,和文娟相视一笑,再撇一个嘴,就像是一种仪式,每次都会在这个场合出现。
在后来的相处之中,尹阮越来越让人觉得假面,加上那次所谓的竞选事件撕破脸后,导致我最后的大学两年时间里都选择了被动相处的模式,毕业干脆就没有联系了。所以,我对于这次与尹阮见面心情很复杂。
在预约前的那天,我失眠了,用了很多方法,最后才睡着。可是没睡多久,就起了,心里好像暗暗较劲,那天的自己装扮显得刻意而精致。
到了预约的那天,我早早就到了办公室,直到过了预约的时间有半个小时了,助手才通知预约的人来了,刚挂断线内电话,就听到了敲门声,我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就去开门,虽然早就做好心理建设,不过,当真看到面前这个印象里的模样的时候,还是有些惊讶,还没等我晃过神来,对面率先打破了僵局。
“你好,张希,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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