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士说:“盯是早就盯上了,不过那小子还挺狡猾,几次都没上钩。”
“所以,你就下毒?”我大喝。
“没有的事,没有的事。”他语速极快为自己辩解,“纯属意外,纯属意外,是我疏忽,配错了药。”
我又盘问了一会儿,基本排除他故意下毒的可能;又问他怎么敢断言小螺流年命犯桃花,他嘴角一歪,似笑非笑,我立马就反应过来了。其实很简单,无论小螺有没有犯桃花,臭道士的预测都有百分之一百的把握。如果预测准确,说明道士他法术高超,料事如神;如若不然,也说明臭道士法术高超,已经帮小螺化解了桃花劫!——本次断言最终解释权归臭道士所有。
我处理完这个案件,就像为开发区拔除了一个毒瘤;借此良机,向领导请假调休,领导欣然应允。这天我陪着你嫂子,开着车行驶在途中,浓雾间远处迷朦的高速路不断后移。这忽然就让我陷入思考,这条路是要通往哪里,它永无止息吗?
人生的终点就是死亡吗?那么,人活着终其一生又有何特殊的意义?
能见度这么低,我们目力所及,所见分明的无非也就是前车的雾灯。我们总是跟在别人身后,记着大家都走过的路,也看不清稍远一点的路,就这么一路亦步亦趋。
我们又怎么能确定前车走的方向就是对的?我们跟着前车走,后车跟着我们走,无形中,我们的车也成了前车,并为后车所跟随。
有年纪的人,所以就有资格对后生晚辈,指点人生之路了吗?
浓雾散去,黄昏已来,我看到飞虫奋不顾身地撞向高速移动的车灯。当然也许是车灯撞向了它们。可是,这又什么区别呢?我想,我们的人生何尝未必也是一种宿命?就像飞虫,总会为了一件自以为值得的事粉身碎骨,在所不辞。——就像我为工作那样,也像你为爱情那样。
小螺,我的弟弟!如果那就是你今生的宿命,我希望,你的美好的如梦人生永不复醒。那样就算你魂归九泉,亦然可幸福。
我无端地胡思乱想了那么多,就像个蹩脚的哲学家语无伦次在发表对人生命题的终极看法。可当你死亡的消息确切地传人我耳中时,我的第一反应是认为这一定是场梦。
人生如梦,是的,人生如梦。我想,我也没有错。
你死在寻找爱的路上,你是勇敢而幸福的。我看到了你弥留之际嘴角的微笑。
我还记得你出院的那天,你像只骄傲的公鸡,拍着胸脯问我:“哥,我帅吗?”
我说你少臭美,我一人说你帅也没用,要大家都说你帅,那才是真的帅。
你看了看医院门口如织的人流,高声喊叫:“喂,我帅吗?”
“帅爆了!”我在一旁大声回应。
保安要过来问情况的时候,我们早跑开了。我们停下来,哈哈大笑。你妈不明就里,还在门口边张望。她是折回医院去取落下的东西。你又气喘吁吁地朝她挥手:“妈,帅哥在这里——”
我自然明白你的略显疯狂的举止,你是要在郁闷中呐喊,在呐喊中声明你的独立。
在医院走一遭,我看你像换了一个人似的。你让我想起《动物世界》里的老虎或者狮子一类的野兽,他们长大后会通过吼声宣布自己的属地主权。自从我揭穿了道士的真面目,你妈沉默了很多,轻易不再干涉你的终身大事,甚至于任何你不愿被她知道的事情。
我想你的心,一定也像医好了病那样,正在重新生长。
第二天,你换了一身行头,光鲜亮丽的样子。你妈问你要去哪里?
你答:“去b区,去找柳如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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