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与美宛如紧绷之弓,我愿如此,直至终老。”
但我不愿意。
弓,孔武有力,一针见血,是男性手中的武器,是他们能力与尊严的象征。这是一把多么无所畏惧又自以为是的弓啊!它可以为柔弱娇美的女子全力驱逐外敌,转眼却转变为无知的匕首刺痛怀中的女子。无意为之也好,弓总是自诩为保护之神,却往往忽略甚至无视了伤害。而女性,却好似那茫茫大海上飘忽无所依的小船,似乎只能依靠老人或者大男孩才能知晓自己的方向,她从来就没有自己去做决定的能力与意识。
也许自己是一个胆小、懦弱又不愿面对真切现实的女孩子,所以每每总是会选择逃避类似《弓》这样的影视作品。波光荡漾的海面绮丽艳绝,一望无垠的深蓝却足以将你我吞没。悠扬远古的弓乐回旋在色彩浓厚的景色上空,我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愉悦与舒缓,唯有一股无语名状的凄苦与抑郁冲上喉头,全身鸡皮哆嗦。
这个世界上最极致的美总是让人绝望与窒息,宛若那一袭红衣的长发女鬼,令人毛骨悚然。女主角多美啊!美到令人嫉妒。光滑年轻的脸庞,含苞待放的躯体,修长柔美的双腿,还有那一头浓密乌亮的丝绸黑发,清纯又撩人。但这种美却是为男性而设的,他要看她若隐若现的身躯却不容允别的雄性染指,他要她如处女般纯净却要将其霸为己有,他要她终其一生一心一意却因此将其囚禁。就像希区柯克的癖好:“金发美女最适合被谋杀,想象一下,鲜红的血从它们雪白的肌肤上留下来,衬着金发是多么美丽的一件事。”我总是很抗拒这样赤裸裸地表达男权主义下的霸道审美,而且还说得那么理直气壮与理所当然。难道所有的镜头都是一场集体意淫,纯洁的女子唯有被枪、刀、男人等等一切所谓的雄性器件毁灭才算是实现了自己的价值?
所以我没有办法对剧中的男主角产生怜悯之心。如果说女主角宛若一名未经世事的小兽,被圈养在老人伪造的伊甸园——一艘远离人群的小船内,那么她的情爱无可厚非。但老人早已深谙人事,他是一个完全社会化的人,怎么可以再自视这种感情为爱?女孩这种纯粹人为捏造的单纯其实是一种悲哀。她没有办法独自面对这个复杂而真实的世界。就算没有男大学生的出现,老人与女孩最终结合,老人终究会先行一步,女孩又该要如何独自存活?从一开始对女孩生世的隐瞒,或是拐带孩童的灰色背景;到后来成长过程中不教授半点为人处世之道,让女孩儿完全处于懵懂混沌状态;这难道不可以解读为是一出老人自导自演的戏吗?他妄图掌控女孩的一生,一切只是为了有朝一日能与其结婚而女孩儿依旧甘之如饴、不会反抗。影片中女孩儿总是微笑着,我不知道那是不是快乐的表现,还是她根本就不懂得何为快乐。只是那惹人遐想的红唇辺透出的一股空洞、捉摸不透的笑意,诡异得让人想逃。女孩就像是老人唯一的宠物,他要她按照他喜欢的样子活着。他最爱的难道不是他自己吗?“我要将时间抹去,你已成人可以为我妻;我要将自己连着你离去的船,我要你永不得安生;我要将小刀藏起来,你看不到我求生的挣扎;我已归去但我依然要尝到你的处子血,你终究归属于我。”
也许是满满的惶恐让我无法理性去辨别这种感情,也许是因为我已经被满脑的仁义道德操控所以无法接受这种爱恋,但我看到的却是确确凿凿的男权的强势与蛮横。无论是意图猥琐的游客、用弓传意的老人还是要带女孩走的男大学生,他们都是女孩命运的主裁者。我不愿意生命中有这样一把紧绷的弓瞄向我,我感觉不到它的力与美,我就似那艘船,沉入大海,无从思考。
但愿你不是他,但愿我不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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