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开始时,他不爱我。故事起笔时,我想记录快乐。
王霖,我把他当做恋人,我对他有一个星期的好奇,一个星期的探索,一个星期甜蜜的等待,以及一夜情前羞涩的快乐。
我不愿忘记他,不愿放下那目眩神迷的过往。就如我的初衷一样,由于我那自卑的本性,我没和人相爱过,我觉得未来我会碰到很多男人,我可能不是出于真心的喜欢他,我可能会被利用了软弱,我可能会遭遇背叛,我能想到的是自己的无力抵抗和默不作声。到那个时候,我会想起他,真实的他,不会喜欢上我的他,对我没有一丝欺骗的他,而发现他真好。
我仍然爱他,如果与他江湖再见,我仍然可以笑着迎着他,他是年少浪漫的,我们仅此一次的相见,走了几公里路,他说:“你不觉得像在电影里吗?”我笑笑,他真可爱,他的浪漫与我有相似之处,他多情潮湿的双眼让人爱恋,我想爱他,可是我对他缺少激情。
离开他之后,我看到一双眼睛,像他,我神思恍惚了一整天。后来,我看到一个身躯,像他,他的形象一闪而过,他的分量从九分到七分到两分,我始终抱着这两分不放。有人劝解脱,不执着,可谁又能体会这不执着之外是何种空无和无所念想的状态,是“生命不能承受之轻”。我对他的思念是自我的臆想,庸人自扰。事实上,思念应该是甜蜜的,如果它不甜蜜,那就应化成烟灰,化成汗水,化成主动力,是不能沉浸着的。不然那便是心的疼痛,疼痛是维持记忆的本能,企图让疼痛来砥砺自己,终归换来一场空。我放不下,幻像历历在目。我的生活渴望谈恋爱的“爱”,这种痛也是“爱”。
带着现实的失意,未来的迷茫,手术后身心灵的创伤,我回到了家乡的怀抱。时间是距离,山河海陆是距离,我与他越遥远,我的遗憾、我对与他可能的一切期待也就没那么强烈了。
可能忙起来,情况会好转,我很快找到了一份新的工作作为过渡,我怀着静寂冷漠的状态认真投入到工作中,我是低调的,可我的柔情还是透过眼神传递了出来。我无意的流露,带给自己几分神秘的妩媚,不曾想过会给有情有心之人带来注目与好奇。
我不动声色,工作、言谈、举止、任何风吹草动都让我专注,沉浸其中。谦虚学习的态度、倾听教诲的沉思让我显得内敛、不善言辞。而只有我自己知道,内心不断燃烧的焦灼、遥遥无期的迷茫等待、无处投放的精力在不停地消耗我的生命。而夜幕降临的抑郁,渴望热恋的情欲更让我身心交瘁。
我不知道我的老板秦淮生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是否真的感到了特别。但有一次,他在公司大门口与侄甥嬉戏,我下班经过,与他对视的十几秒间,我知道我吸引住了他。他表面友好的羞涩笑容潜藏着心中波澜的情绪,他就像要冲过来一样,他一定想要触碰我。我冷眼温和地说了一声“再见”,我心里明白,我对这个其貌不扬,身材瘦弱,五十来岁的男人并不厌恶,也不爱。
我与他能发生关系,必是因为骨子里有相似之处,在无意识地博弈、联结。我与他的恋情是相互挑战、相互征服、甚至是相互假意的。他假意喜欢我,我假意爱上他。因为感情太强烈,总有虚假幻想的成分。最后我和他都说:“你伤害了我的心。”
受过太多情爱小说的熏染,我觉得婚外情、出轨都不以对错论。社会有它的伦理道德规范,个人也应当主动建立自己的伦理,我不是绝对的自由女权主义者,我照样有愧疚心,我可以为社会伦理道歉,但却是由于对外的尊重而不是对内的羞耻。其实伤害很多人的往往不是真相,是环环相扣的欺骗和不断隐瞒。
他最先以“性”的话题来刺探我开放的程度,他几次来触摸按捏我的肌肤,我不抵抗,却也激不起任何情欲波动,我是干冷的,我有我的顾虑。每个星期我与他要有两三个小时面对面的对谈,这种例行公事不止我一人,以他的说法,这是一个思想的碰撞,与他思想的对战成为我很大的兴趣点。面对商人的“伪”,我用“真”,自然鸡同鸭讲,面对权势,我不畏惧也无艳羡,权势自然有愧疚感,我与他相抗衡的是自控力,我敌对于我的软弱被利用,也友善于我的软弱被包容。无形之中,我好像被圈套进去了,这样的对抗意味着我要不断开口表达我自己,而这也正是两个人感情深入最直接的方式。我的心思里渐渐流淌着他的存在,他的孜孜不倦让我和他亲近了起来,同时我的敏感心思,也让他小心翼翼,不敢轻易触碰了我。
他血气方刚的自信,使我相信潜藏他心里狂热的情欲。我确定他喜欢上了我,我希望他更主动些。他不经意,不留疑虑的言语自信中透漏出丝丝点点的真实,这是我喜欢他的地方。但同时,也是他天衣无缝的笼罩中,不攻自破的突破口。
来世定当还做男人的人必然沾沾自喜于自身的性可风流,也必当是自恋的大男子主义者,我并不喜欢这一点,男子中有女性优柔的性格特点,或女子中外漏侠气之辈总会受到更多人疼爱与喜欢。而这两种气质,在他和我身上都有。潜意识里,他和我都懂得情欲的心理操控。他展示年长者的弱小无助,我表现母爱;我表达家庭的无奈,他表现生活上的关怀;我说寂寞孤独,他随即附和的同病相怜;我说世事无知,他说老练沧桑的人生阅历;我说诗书文赏析的乐趣,他同样讲述古经文的博大精深和武侠小说的爱恨情仇。他总是欲要比我更上一层楼,我让着他,我知道高楼寒气逼人,我不想上去,我却可以爱上层楼。而此时何是真何是假,我已浑然不清。
在我决定复出一炬之前,我确实存在假意的热情,我沉默倾听他对我每一次价值观的传输,意志不无有被攻克的时候,甚至偷偷抹了眼泪。我心里明白这是欲对我思想上的支配,我用洛丽塔的天真浪漫去引诱他表现更多他的自信,我津津乐道于这交流期间的乐趣。他展示他的权势又哀天下生老病死苦,他介绍他价值不菲的机械设备,夸夸自谈无价的影视音碟收藏品,同时又讲述他抱朴守拙的人生态度。他先进的思想观念令我敬佩,却服不了我超前的自我意识,他集矛盾于一身,时而传统固执保守,时而率性柔情温良;时而精神亢奋抖擞,时而疲惫肃静片刻沉默。他表现了一个完整健全不完美的人格,用他的家庭、权势证明个人的能力,用他的语言技巧、细腻的关注力表现他的情商,他可以说是虚伪的,又可以说是真诚的,他可辩证的行为和可辩驳的语言让我睡前想着他,醒来还是他,我想我已经对他有爱,我很理智,我觉得我们互相喜欢,非常合适,还能在一起。
一个思想上完全契合我的人,是不能够驯服我的,我的猎奇心理驱使我们的话题转向玄学一类的讨论上,他推崇儒术,偏偏我认儒学最虚伪;他寻得神幻莫测的道学,在我看来不过是超个体心理学的变相说法;他懂佛学,不皈依,我了然于心。冥冥之中所有的对抗和契合都是我和他不刻意、不随意的安排。没有我在网络上暗示我的家庭情境、兴趣爱好、疑难困惑,或许他还无从对我展开攻势。若不是他主动的热情表明他潜藏的情欲,我也不会去齐思文集地表达自我。
与他的博弈始终让我害怕,他可以给我很多东西,可给我再多的东西都无法弥补我开始对他的爱。为了自保,我必须时常脱离他的视线,去做完整的自己,过我自己的生活,保持灵魂的独立。我想不到我可以给他什么表达我的爱,除了我自己。我也想不到除了物质性的事物,他还能给我什么以表达他的在乎。
就这样,我的思绪从工作偏重到我和他的关系发展上。我与他有五次约会,我认为“五”和“零”一样是完整的。请相信我天性淳良,请相信我是快乐地在叙述这些事,没有怨恨得失的,我仍然爱他。
我和他第一次约会是我主动约的,我们有个话题是影视电影,我请他看电影,以表达我对他的尊重,我知道这也是拉近亲密关系的第一步。我对他感恩,家庭矛盾激发了我久压的怨气,我的胃病爆发,加之情绪一两天迟迟不可平复,我迫切希望能够释放。我想他可以安慰我,而我也需要陪伴。我想他可以换位思考体恤我,我希望我的大问题,以他多年的阅历和见识,在他眼里可以成为小问题。事实也是这样的。我寻找的是暂时的庇护、短暂的快乐和安全感。我不苛求完全的依赖,这种需求我很难在年轻的男孩子身上寻到帮助。他陪我看了电影后,一起去吃了宵夜,我的困扰始终无法真实表露,我已经在乎他了,我希望他包容我的自卑,面对陌生人可以全盘拖出的事情,却对他难以启齿。我觉得他像哥哥,像爸爸,还可以做不相搭配的情侣,我觉得他真好真有趣。第一次约会成了我与他共同的秘密,共同的秘密也让我们的关系更亲近了。
从此,我与他的交流,更自然坦诚了。我放下了对他言语的旁观觉察,放下了对他的猜忌,我主动接收他思想的传递,我听信他指引、支配,我全然信任他。我独立的人格和自我做了妥协,我多年自我的学习,成就了独特的个性自我,这种自我是不张扬的,是自尊自信的,我觉得在亲密关系的递进中渐渐迷失了。如果没有欺骗和背叛,我不会觉得我像件附属品一样被某个人所属,我会幸福于我被需要的安全感。而就是这些心理落差,最终把我推向贪婪与占有。
第二次约会确认了我们的亲密关系,下班过后,他把我留在了办公室,让我一同会见一位久别重逢的客户朋友。这位诚挚和蔼的朋友让我潜意识里更信任他,在饭局茶歇之中,他给我展示了一个事业上宏图大志、阅历无所不及的成功成熟的男士形象,沉默的倾听者总免不了听戏的感觉,我在听他扮演的角色,商业男士对我的吸引力从来就不及拥有诗人、艺术气质的男性,而商业女士却足够让我肃然起敬。我小鸟依人般侧耳聆听,我与他心照不宣,夜晚将有一次火花的碰撞。
夜未深,人未静,情人怎愿早早分开,两尊同样孤寂的灵魂躯体,像初次约会的小情侣一样,在公园里幽会。他们紧紧地相拥,依偎,抚摸,十指相扣,耳鬓私语。孤寂、寒冷、冷漠、虚无所有所有全都灰飞烟灭,像错觉一样美妙,哪哪都不是,拥抱不够紧,交吻不够热烈,甜言蜜语不够表达,两物还未结合,早已存在于宇宙之外,是高质量密度,不可分开,如两极磁场不能交合,却密不可分,我想要他,他迫切想要我。
第三次约会接踵而来,彼此渴望不谋而合。我选择温泉宾馆开启我和他的第一次,他是我的第二个男人,这个传统的男人信仰阴阳和合之道,我则享受云雨结合、天地交合的美妙,在他老练的指引之下我开窍了,我懂得了如何将浓情蜜意转化为肌肤之亲,我懂得了如何激发荷尔蒙投入忘我之中。同时他很温柔体恤,他懂得保护一个性事经验不足的女生的心灵,他给我分析疼痛和快感,他让我关注身体的变化,他知道事前事后都要有安慰,他让这次体验至今回忆起来都快乐无比,我常想痞坏的男性之所以吸引女性最根本的可能是在性与爱的能力上。
这个瘦小如猴的男人有他津津乐道的性癖,他表示影像记录是增加亲密感的有效方法。我不想贬低他,但他的性趣是不迎合我的,是低俗的。我认为这种行为必须是双方自发承认的有效手段,在我看来,不应该是诱导性的,我感到自我又受到威胁,甚至信任值、安全感的下降,这是否是一种思想的同类腐化,或许他意欲让我的欲念循着他的轨道走,以满足男性的原始控制欲。我表示我认同这种做法的益处,但必须是一方主动的示爱,主动通过这种手段增强对方的信赖,调动对方的亲密渴望。因此,我并非绝对吝啬和自保,我抱着宽容的心态让他保存了一些视频和私密照。随后我也表明了我自己的原则,不与他性趣同流,同时我明白他对他的做法的立场是很坚定的,就像他不接受我以世界情色绘画艺术的审美价值灌溉他一样。
在潜意识里,就早已存在会有这样一段关系的发生,就算是结局也早已在关系发生前存在。甚至可以说,在与王霖的关系搭建中,我就有了不可言明的预想,王霖对我的影响很大, 因为他,我涉猎了宗教教义思想,也由此带来了我与秦淮生的话机,宗教教义的神秘性也联结了我与他内在的隐蔽的相互吸引。我与秦淮生有这个缘分在,我选择了他,皆是因果。
女生的直觉,往往是自己所期望的样子,而那些敏感的、不确定的第六感,却总错不了。我是深受传统的东方生命价值观影响的,能闲则闲,以不变应万变。我又向往古希腊-罗马时期,终日沉浸在思索当中,思索无意义的创造当中。这些习性促使我选择看见我愿闻愿见的琐事,我总是让自己原谅他不经意的得意。我并不在乎他曾经、现在有多少情人,对我而言,我可以自行消化掉她们的存在,因为我不归属于他,我是独立的个人存在,我有我自己的人格魅力自信。我曾明白地问过他,也给过他机会表明,可他终究还是怕事情败露对我对他带来的伤害,赤裸裸的真相不好看,也不好表明,可热恋中的沉默终将带来信任的远离,看破了就必须说破。我不怪他的多情,我也曾经一边想着王霖,一边想着秦淮生,这是我的病,这也是秦淮生的病。
我很介意一个女生的存在,同时我还很喜欢她。我能感受到她内在的自足,我能体会她突然跳脱的天真,她的眼神是哀伤的,她总是躲避直视人,她的快乐和悲伤都是小心翼翼的。我常常觉得她看我的眼神中有哀伤、有无助、有怨怒,我想过是否因为我和秦淮生的接触有关,在第一次约会之前,我便问了女生,为了捍卫女性的权益,我不想我在无意之间介入她和秦淮生的关系中,希望她表明他们的关系,可是她否决了,连含糊其辞都没有。
秦淮生从来不在我和她同在的环境中出现,而第一次我对他的信任瓦解,便是在三人共处的十几分钟内。同事侃侃而谈的气氛里,我明显感受到他和她紧绷的神经,他不参与到整个大的谈话氛围来,而是滔滔不绝与一人说,我知道他在避着与我、与她对话。女生显得失落,也不似一贯的天真浪漫,她也在隐忍着他。我感到心中一团怒火,为了确认我的感受,我甚至彰显自己的个性自信,挑衅试探他和她的反应。最终女生还是松弛走开了,我很同情她,在气场上她弱于我,而我不够她优柔。站在女生的战场,我立马当面质问他,他显然因为没有思考的余地而招架不住,自乱了阵脚,他的眼神、语言和行为都出卖了他,他无计可施,他能做的就是劝压我的质疑和强硬的怒气,我的性格里有爆发性暴躁的一面,但却很少有爆发性发火的一面,我甚至在当下审视我自己,这熊熊燃起的怒火里有哀怨、失望、悔恨、无助,充斥胃中,把泪水冥灭了,把我自己吞噬了。我控制不住自己率性而为,我愤然离开。我希望他能当下拉住我解释,他的棘手之处在于女生还在场,他不能只顾及我,他居然利用公事开脱,躲避我给他解释的余地。真相是他还无从掩盖真相,他用拖延战术,伺机而为。他的理性也慌张着。
事后,我将我一直以来观察到的关于我们三人的不正常现象统统指骂向了他,我一直想着人活到一定岁数是不是连愧疚心理也不容易有了。他见惯不怪,他用理性的处事道理来指责我冲动,他用为我好种种借口来指责我不体谅他,他用分别的祝福试图挽留我,他利用女性天性的善良和同情心为自己开脱,他根本没有对矛盾本身做任何解释,所以我服软了,我渐渐冷静下来,我怀疑自己的判断,甚至懊恼自己的气急败坏。而那时,我也无心追究要他的解释,我的心思转移到我是否真的太过冲动的乱下定论,而伤了他的真情。我选择再一次信任他。
可是我还是心存芥蒂,我怀疑他,为什么他一开始不说我多疑了,而要说他和她确实有些一时解释不来的工作关系,而他最终也没有对我解释这层复杂关系。这段感情中,我觉得有些地方不对了。我不认为我是无理取闹,可我明白如果继续追踪下去,我会让自己不可理喻的纠缠,而男人最怕的就是这。
夜不能寐,一夜思索,为了自保,我向他提出了结束这段不安全的关系。我讨厌我自己嫉妒心甚,没有自我,终日专注于情感纠纷之中。可是我才上钩,他怎么能放掉我呢。床头吵床尾合,他深谙解决男女纠葛、情人间的纠葛,最好的方法是用性事安抚。在他的诱导之下我与他见面了,我其实没有什么苦大仇深,我只要他疼爱我,同时我能满足他。我不愿他欺骗我,我执着于真诚的两方恋爱关系,我很在意我的位置,这些都源于我的不自信与不安全感,它让占有欲加强,让信任岌岌可危,欲望又进一步助长了心理缺陷的张牙舞爪。可是在性爱当中,这些都不在了。
矛盾引发的激情欲火带来我与他的第四次幽会。我与他在古香古色的茶楼房里缠绵翻转,前前后后,或上或下,左右逢迎,我尝试了很多新的动作。我常常为女性的生理构造感到遗憾,我觉得女性的感受应该是更猛烈的,可是往往觉得还不够就结束了。我没有那么满足。在与男性的完全释放对比之下,我为这种不公平而不开心,在性这件事上,我的开发领域一定还有很多,我惧怕性,我又想要性的快乐,在性爱中一方的优越感总会伤害了另一方,带来心理上的弱势。最完美的性爱体验应该是双方都势均力敌,就像爱情也是。
而就在同个时候,女生要离职离开了。我后来才知道他匆匆离开,是因为有这更大的难题要他去解决。我们三之间有太多的巧合证明了我的第六感,我试图欺骗自己,压制第六感的怀疑。我学习如何与一个五十岁的男人更好的相处,我知道我们之前激情胜过于友情,我们之间除了身体的亲密联系没有其他任何的牵绊,我想多给予关心,我想多些情侣间相伴的体验,我知道有妻有儿的他已经不需要这些相伴体验了,但这正是我和他关系的脆弱所在,而这不是我期望的,我和他之间应当有爱人间的关怀、适当的承诺以及适量的友情。我希望他能投入更多的时间到我们的关系之中,时间投入,大概是维持这段柏拉图式爱恋与不对等关系最恰当的做法。
当我开始想要采取什么行动增进关系的时候,意味着孤军奋战的开始了,一个最不善提要求的人,一个从来都向内求的人,她迷茫无助。真实的我,朴素得让友人心疼,一贯追求精神上的自娱让我了无牵挂还身无分文,几近寒碜。而这个时候,我的贵人好友不期而至。
冥冥之中,我觉得她对我会有帮助,我用了一晚上时间叙事铺垫,在午夜过后,开始了闺房秘事。我向她表露了所有的事件,在她的见解里,我是容易受害的受害者,我不会是第一个情人,也不会是最后一个情人,我和他的关系是不平等的,我的情感投入必须得到物质的弥补......她的话语都潜藏在我的意识里,是我早已认清的事实。但她建议的行动索取却是我想都没想过的。我必须感谢她,我的不安与慌张真的可以因为男方的物质给予而稳定,我的自信、对爱的信任也都可以在物质牵绊中增强,这也是爱的真理。
我希望他可以像情侣约会一样陪我去看电影、陪我去逛街,不论舆论如何风生水起,我想和他多些接触,递进我们的情感联系。事实上我想了解他,这层意义不大,我并不可能做到像他妻子一样参与他过往生命的大多数时刻,或许大多数过去根本是他不愿让现在的年轻女友所知的,面对人生的错综复杂,人性的不可预测,历经到他这个年龄,简单、朴素、真诚更难能可贵了。他的社交圈子限制他应允我的要求,他更希望陪伴是平静地相处一室。我想换做是我到这个年龄,也不会喜欢这热闹的人世。最终他还是答应了我,陪我看电影。
一直谨记着好友的叮嘱,为自己多谋求些利益,在我独自购物过程中,我大胆开口向他要了两千多购物费,我知道我并不需要这么多,我怀着期待又畏惧的心理刺探他的反应,他并没多言,便转给我两千块钱。在购物期间我感到自己像做了坏事一样,我并没有一丝的开心,我像携带赃物一样在等价交换,我索性一次性都消费掉了,我的要求实际不过分,我并没有愧对他,良心的煎熬是因为我愧对了我自己。而贪婪的爪子正慢慢的张开了。
可能是成长时代的差异,我认为他并不擅长与一个年轻女生的约会,他显示出了所有男生共有的木讷、迟钝,发展迅猛的激情戏让我和他在单独约会时不知如何营造亲密感,公共空间让气氛很尴尬,在私密空间里这么热情的两个人,在这个万象的世界中却不知如何是好,同样的羞涩,同样的独尊。我不知道他怎么想,他的眼神里似乎带有对我人品的重新审视,他对自己先前对我的判断必然产生了怀疑,他注意着我买了什么,我本来想很开心和他说我的购物经历,可是他自然的严肃让我退缩了。我想和他亲近起来,可我无法表现得天然自在与天真可爱。他并不主动,我和他言语交谈的不自在更让我心灰意冷。
我唯一一次发现他的可爱是在这第五次约会当中。他一个人独食了一份中等份的爆米花,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紧张了,我握起他的手,感应到他强烈的情欲振动,随后不久,他又抖起腿来,我当时很想吻住他,我又怕吓到他,我依靠到他的肩上,我想着或许他缺乏经历这样的相处模式,我想一个女生跟了你,她要适应你,你也要习惯她。有好多时刻,我真觉得他像个小孩子,需要拥抱。
他曾经说他爱我,我也不假思索说我爱他,我知道情话是增塑剂,情话表达是感情游戏。我思索着爱到底是什么,爱情、友情、亲情的转化之间存在的爱,一定是真实、踏实的爱,可是人们能够做到不去占有吗,不去计较,不设后路,这样独立个人的爱,多少人有如此度量。它意味着每个人人格的独立和对他人人格的尊重,老人,小孩,大人都这样做。有这样爱的温暖家庭,在我们这一代,还是太少了。是贪欲让心量变小了,而一次两次不断扩大心量的过程,大概就是爱的修行,亦是炼狱。我以慈悲母爱之心去喜欢这个古怪的男性,到头来深情难却的却是自己,是发展方向错了吗,如果我的人格足够独立,又何惧没有结果。
他对我的沟通热情减少了,他的注意力全在如何挽留女生离职的方法上,他刻意与我保持距离,他拒绝不了我,而只能避着我去找他,他对我的话语变成了三言两语的敷衍,他的不理不睬更加剧了我的占有欲,令我茶饭不思。我已经由爱生恨,步步紧逼,我要他陪我,我要更多的物质保障,我沉溺于欲望的不满足之中。在身心的煎熬之下,我已经决定要背叛他,我要离开他,我要争取更多的弥补。
我向他要一个卡地亚的真爱手镯作为我的生日礼物,我先是冷漠的,这是我不会要的礼物,也是他不会实现给我的礼物,我纯粹想试探接连两次要他给我礼物,他会有什么反应,他坚决不同意买奢侈品给我,我不在意他拒绝这个要求,随后我折中要求他给我报考驾照考试培训,他才欣然同意了。我至今感谢他这样抉择,在他答应的瞬间我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疼爱,同时鼓励我去学习,这都是我从小就缺乏的。
我从没体验过物质保障能给人这样的欣喜若狂,我甚至为背叛计划的顺利进行而嚣张的抽起烟来,他看到了,他当场面露火气,他是否觉得自己被敲诈了,他对我的人格判断想必彻底改观,我变成了物质的、现实的、虚荣的、麻烦的女人,我的玉女尤物形象不见了。我当时怕他,我以恶毒的形象第一次正面对着他,我知道他吃软不吃硬,他肯定失望极了,我的心也裂了,脆弱得不堪一击,我仍然觉得没有愧对他,我只是对自己失望。
我随后休了一天的假,起因我需要让自己冷静下来。我谴责自己昧着良心说出虚情假意的话,也忍受不了物质贪婪带来的鬼鬼祟祟的兴奋。女生众望所归回到工作岗位,也让我觉得有很多猫腻所在。我知道他们几年的情谊中一定有着很多私密的回忆和情感羁绊,尽管我觉得这种羁绊是不平衡的,是女方受控于男方,男女情感中,男性带领女性思想上的突破,往往会造成女性独立思考能力的缺乏,产生依赖,从而变成带有附属性质的情感羁绊,这多多少少是精神支配的,他不舍得他一手培养起来的这段有价值成就的感情,同时他也为自己的移情别恋而愧疚于她,他极力挽留她,却忽视了我时刻在关注着他和她。
敏感多疑的我仍旧在试探寻找证明他与女生相处的证据,休假期间,在我有意的询问下我得知他和女生都不在办公室,而同时,他们两人又在差不多的时间点上回复了我的信息,我便知道他们是在一起的了,我太清楚他的套路了。他引以为傲的思维系统锻炼着他在不同的圈套内变换他的身份,处理不同的人际关系,似乎真诚,恰是更隐蔽的虚伪,明白的人只能沉默,不明白的人只有信从,他不损坏任何人的利益,他更注重自己的名声,谁也不能在他的权力范围内造作,在这方面他老奸巨猾,连他自己也给自己角色扮演的真诚感动了。
这件没有证据的事实加剧了我撕破关系的进度,回想他曾经的满口胡言和虚情假意,伤透了我的心,我无法再佯装不知情,天真无知了,我简直恶心我自己。我以恶制恶的做法,对身心灵带来了摧残性的伤害,好长一段时间,我的身体总是虚寒畏冷,食不甘味,体质严重下降。我不想这样煎熬自己的良心了,我向他断言我认定了这个事实,他仍然不做解释,他以为时间还会冲淡我的火气,但我只是对他反感至极,并没有任何怒气。我开始与他冷战,我的报复心理仍未平复,我想不顾工作一走了之。
我请了两天假作为过渡,去到好友家修养生息,他可能意识到我会离职了,他也不再来问我的消息。人的贪念增长是如此无声无息,原本以为一切都结束了,我竟自以为是地去向他索取更多的工资以挽留我的工作。我简直在贬低我自己的人格尊严,我显得一文不值,他毫不客气地拒绝了我,我第一次感受到他语言的不友好和攻击性,他甚至用女生的“好”来指责我的“恶”,以欺压我的自尊心,但以我对自身的认解,这并不足以造成伤害,男人总是寻找较柔弱的女性身上的特质来欺压、对抗自己征服不了的女性,他的语气里没有任何协商的余地,我知道他一定被我激怒了,而且迟迟还在气头上。
在我自动离职的这个行为上我确实是任性的、不尊重他的,为此我也付出了代价,我丢失了一份得心应手的工作,我错失了一群有工作默契、有情有义的工作伙伴。如果我当初再多些时间思考,多些时间冷静,我会明白爱情不值得。平日中嬉笑玩闹,工作中的共同作战,你来我往的人情温暖,加上独自的沉思玩味才是我生活中的大多数。这些缘分,来何容易。他没了我又有何损失。
我的怨恨在两三天内便化解掉了,这也是我心性好的一面,随后我向他道歉了,我想挽回我的工作,不论他决议如何,这个结局于我而言已是掰圆的了。
在我去交接工作的那一天,他没有出现,我再也没有见过他了。我也无从根据去判断他的感受,是不忍心见我,是爱恨难分,是释然解放,还是报复我不辞而别。我想我还期待见面,缘分却到此尽了。我心如刀割,回去的路上潸然泪下,悔恨、爱恋交织,我是如此情不自禁,飞蛾扑火,到头来一身伤。我苛求他,掌控他,不尊重他,贬低、漠视他,全都是来源于内心的不安全感与恐惧,全都是伤人的冷暴力,都不是爱。我执迷于爱情的真相,却不晓得这个世界的情爱模式太多元太复杂了,我本不应该用自己忠贞的爱的标准去衡量别人。我要思考的是,即便没有女生的存在,我也仍旧是第三者,在这段不对等的关系中,我真的能做到自尊自立、保持自我吗?这样的我能否去追求社会伦理不允许的爱情,我又是否能有坚定的决心去坚持这段没有结果的地下恋情。
第三者的自白(择爱的参考)画:《别离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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