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 笑
我敬仰季羡林大师,并且是由衷的。敬仰他的学识,敬仰他的做人。尽管如此,自偶读了他的散文《登庐山》后,欲罢不能就想说上几句。
季老游庐山,被庐山的苍松翠柏,以及压山欲倒的气势所折服,因此,也有了《登庐山》的短文。由于大师亲临山境,感悟颇深,所以,对苏东坡的《题西林壁》“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有了自己的看法,即“我只觉得,苏东坡没有骚着痒处,没有真正抓住庐山的神韵,没有抓住庐山的灵魂,空留下这一首传颂古今的名篇”(见季羡林文集四P111页),因而也并附诗一首:
近浓远淡绿重重,
峰横岭斜青蒙蒙,
识得庐山真面目,
只缘身在此山中。
“我自谓抓住了庐山的精神,抓住了庐山的灵魂。庐山有灵,不知以为然否?”(P114页)
季老对于苏东坡名篇的评论,我想这只是众多评论中的一种,但不管哪种评论,都不能说错,那是因为,对于这首诗,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理解和感悟。
一、感悟上的差别 当观察同一物体,由于我们每个人观测的侧重点不同,所以,导致感官上的差别;同时,感悟也受当时的心情影响。苏东坡侧重的是岭和峰,因此,得出“远近高低各不同”的结论。而季老在苍松翠柏层峦叠嶂峰岭中,首先让他沉浸在了片片“浓绿”之中,岭峰对他来说,并不能触动其内心的灵魂,因此,也就有了“痒处、神韵、灵魂”之说。从他的附诗中也可以看出,不是“绿重重”就是“青蒙蒙”。
二、认知上的差别
同一物体,由于个人认识能力上的差别,再加上观察的角度不一样,其认识的结果肯定就不一样。有人看山是山,有人看山不是山;有人看山是画,有人看山像马,等等。
由以上两点,所以对季老的评论,本人有几点看法。
单从诗的本意上说,苏东坡的诗没有什么不妥之处,他所表现的是,从不同的角度,以及远近的距离,所观察到的庐山峰岭高低的变幻,其表现手法既直观又合理。全诗尽管都以说理的形式出现,但最有内涵的是后两句: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由于庐山的与众不同,再加上不同的人对庐山有不同的看法,因此,庐山到底是什么样的本来面目,我们一时很难说清;为什么呢?诗人最后给出我们答案,“只缘身在此山中”。我们个人相对于大山来说,我们是渺小的,而我们又置身于其中,不但视界受到了限制,有时,甚至连东南西北也辨不清,想一想我们曾经的生活经历,自己又有多少事,是真正能够看得清辩得明的。
相对于季老的诗,由于绿首先浸入他的视线,所以,无论时间地点如何变幻,浓绿的苍松翠柏,就会一直牵动着他的浮想思维。因此,“绿重重”“青蒙蒙”,才是他眼中庐山的灵魂。对于这一感悟切入点,本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但是,在季老的诗中,在用词的准确性上,还是值得商榷的。
比如“峰横、岭斜”如何理解?
峰,一般来说都是直立或高大的,怎么会有横的情况?如果峰是横的,那就不是“峰”了;如果“横”是看到的意思,似乎用“峰迭、峰列、峰矗、峰削是不是更贴切些?苏东坡的诗中虽然也含有“横”,但他的横是“横看”的意思。
岭,一般来说,山与山之间、或山峰与山峰之间才叫岭,如果一座山,没有连绵起伏的山脉,就不会出现岭。一连串层层叠叠山山岭岭的曲线,怎能用一个“斜”可替代,在此,如果把“岭斜”强行凑在一起,不知有没有没问题,但不知为什么,这样用总是感觉有点别扭。
从直觉上,季老的峰横、斜岭、近浓、远淡,都是想表达峰或岭上都是青蒙蒙绿重重的,如果这样,还不如用“峰重岭迭”更合适。 总之,苏东坡与季老的诗,都是出于个人的感悟而形成的,因此,也就没有必要再过深去探讨,如再探讨下去,有人又会说我抬杠了。以上所言,均属个人陋见,以俟同聊。
说起庐山,这又使我们想起李白的《望庐山瀑布》。我想,世上写庐山的诗一定不少,而写庐山瀑布的诗也大有人在,其中,苏东坡一人就写过五首。但是,能真正达到体现庐山瀑布景致意境却不多。本来苏东坡的庐山《题西林壁》就够牛的,但它在庐山瀑布面前也只能俯首称臣。宋诗之所以逊色于唐诗,是因为宋诗大多以说理为主,而缺乏一定的意境,或说意境不够。
没有意境的诗,也就离诗太远了。 2023.03.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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