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离大概第十天,还有几天,护士说不确定,让继续等。
心里郁结的很多事,忽然不如之前扭结在一起,件件明晰,即使依旧无解,至少没有那么拧巴了。
有人打来电话,我也给许多人打去电话。
打电话的多是亲人,问候三餐,是否缺什么,问完后便不知再聊什么,只得相互找个由头挂去电话,继续各自的生活。
我打去电话的是友人,这些年,一年不打一通,相互记挂着,朋友圈下常有点赞,偶有留言,回忆往昔。大家散落世界各地,甚至讲着不同的语言。一些国外朋友的微信里,好友名单到现在也只我一人。
人,大概就是这样,与不同圈子有着若即若离的关系。用不同的方式表达爱,用不同方式关心。
这些年,我试图找一样东西,开始我以为,她是一个女孩,一个漂亮女孩。后来,我以为它是一本书,或厚或薄,箴言满卷。或者是一部电影,一幅字,一幅画。
这件物件,或是这个人,有让人安静下来的能力。每当我迷失,懒散,迷惘,绝望之际,或是被丝竹,肉欲,奢侈,浮光迷住心窍,能把我拉回初心的一种能量。
如同良知,看见它,心里便安心。
我没有找到。我依旧在找。
电话里一位朋友问我,做老板了,是否有所改变?
有,当然有。拧巴了。
如今,三部手机,每日分发不同的朋友圈,微信群。即使阅读群这样的个人爱好群,也在考虑互动,效益。社会,像山水画,一大片看不见的留白,其实满是人情事故,规矩。莽然入世,逆水行舟。
文字,如今越来越称为泄欲泄愤的工具,不再如我当初如神般敬拜。温情与真诚,被谄媚和技巧埋葬。
上海约朋友吃红烧肉,朋友说,你写的东西,没有以前好玩了。
重去读了大家喜欢的那几篇“幽默文”,通篇抖机灵,玩文字游戏。描写,调侃,不带温情,甚至刻薄。
虽然是自己写出来的,但我不喜欢。
想起那位广州女子,讲,文笔还行,可惜太过巧言令色了。
是啊,巧言令色,丑角的本事。
这些年,我做丑角已很久,心中藏着一块残缺的朽玉。自卑,是躲在人格里,扔不掉的。打小,为了和小伙伴合群,为了女孩子的注意,为了长辈的一笑。我将敏感化作反应,即时迅速的玩笑,一笑多年。
电话里一位老师说,你长大了,Ethan,可以抬起头来做人了。
然这么多年养成的一身媚骨,难以说站就站。
老师说,孩子,别怕,你慢慢站起来。
房间里空无一物,一本博尔赫斯,《小径分叉的花园》之后是《通天图书馆》,依旧是云里雾里的读,似懂非懂的读。是古巴比伦的巴别塔吗?那个让上帝震怒,而分裂语言以毁灭的巴别塔吗?
是啊,语言本是通神的,如今单薄化,成了记录。我忘记手中文字的本能,自我意识的本能性,以为孱弱的理性就是本真。
应当持续书写,写出一切意识的归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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