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花坛

作者/烨舟

我家楼下的小花园里，有一个小花坛。花坛的边缘是圆形的。

有一天，我和妻子从这个小花坛旁边经过，妻子用手指了指小花坛，淡然地对我说，这个小花坛是方形的。

我扭过头，正过脸，凝神注视着小花坛，仔仔细细地看了好几遍，皱着眉头，轻声细语地对妻子说，这个小花坛不是方形的，而是圆形的。

妻子语气低沉而坚定地说，你说得不对，这个小花坛不是圆形的，而是方形的。

听完妻子的话，我不仅皱着眉头，还紧绷着脸皮，再一次仔仔细细地看了看小花坛，对妻子说，这个小花坛的确是圆形的。

不，是方形的。

是圆形的。

不，是方形的。

是圆形的。

不！就是方形的！

妻子的语气开始急促，语调开始上扬，嗓音开始提高，面又红，耳也赤，二目圆睁。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吸入体内的气体，将我的胸脯和肩膀缓缓抬起，我故意压低下巴，顶住抬高的胸脯，尽最大努力，将我脖子里的气管折弯，以此，来阻止肺腔内喷涌而出的气流，于是，气流与气管内壁发生了强烈的摩擦，仿佛汽车在路面上漂移，轮胎与路面拼命地摩擦，浓烟滚滚。

刚才，我与妻子肩靠肩，并排前行。此时，她将我甩在身后，径自离去，我不得不跟在她身后，又不得不根据她的速度，保持适当的距离。

几天以后，小花坛施工修缮，圆形的小花坛修建成了方形的小花坛，我和妻子又从这个小花坛旁边经过。

我俩一同看向小花坛，而后，她缓缓地抬起眼皮，两个眼珠慢慢地转向我，语气平和地对我说，这个小花坛是圆形的。

我使劲儿地点了点头，并不加思索地脱口而出，是的，正如夫人所说，小花坛的确是圆形的。

然后，我俩继续肩靠肩，并排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