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子曰:人之相识,贵在相知,人之相知,贵在知心。像我这种无才无貌,还很穷酸的人能够引为朋友的那真是如沧海一粟。但木头算一个,因为他是一个有身份的人,姑且用一个他曾经的外号来称呼他吧,希望他不要与我一般见识!
天下快意之事莫若友,快友之事莫若谈。今天我便说说我与木头的友谊,我们的友谊是从一把粉红色的小梳子开始的。那是1995年我上高中的第一天,他微红略显成熟的脸庞,乌黑精神的头发。身穿白色短袖敞口衬衫,蓝色裤子,裤子的布料我忘记是什么材质的了,只记得在当时是一种比较时髦的柔软料子,脚蹬黑色带长条孔的皮凉鞋。如果当时我会看面相的话,从那一天开始我就应该对他将来能成为领导而深信不疑。
我的初中是在乡里面念的,没有在校住宿的经历。所以一直到开学前我内心是忐忑不安的,集体生活、食堂吃饭这些对我来说都是比学习还大的多的困难。行李比较简单,进入宿舍后三五分钟我便把床铺收拾好了。我无聊的坐在床上,先环视了宿舍一周,又利用十秒的时间偷偷地在每一位舍友的脸上扫了一遍。肯定不会超过十秒,因为我的脖子只转了两个半圆。就像伏案工作很久的人,把脖子抬上去低下来、抬上去低下来。当这个巡视动作做到最后时,我的目光恰好落在了他的铺位上,因为我们的铺位是前后位置。我们对视了一下,我便又继续端坐在我的铺上了。
一直以来我是一个不爱说话的人,随着年龄的增长又变成了一个不会说话的人,用一个时髦的词来说是社交恐惧且慢热型的人。这时他走了过来,手里将一个粉色的、大约15厘米长,4厘米高,后来经过我测算有36个齿的小梳子递到我面前。“送给你吧”他说到。那一刻我像被施了定身术,不能动、不敢动。可能就是那个指着我的粉色的小梳子对我施了魔法;也可能是那个粉色的小梳子发出了肉眼看不到的雷电,悄无声息地电到了我。
我的身体虽然僵住了,但我的心、我的脑子还没有受到魔法的影响。在电光火石之间我的脑袋像超大型高速交互计算机进行了一万次的自问自答:
“他与我是亲戚吗?肯定不是。”
“他知道我叫什么吗?应该还不知道?”
“他是买多了一个吗?”
“他还是专门多买了一个呢?”
“我应该给他钱吗?应该吧,不应该吧?”
………
我可能是一句话没说便接过了那个粉红色的小梳子,不是我不懂礼貌,是我不知道怎么说,甚至连谢谢也不会说了。因为活了十多年我从没收过礼呀,我没有经验呀。他用一个那么神奇的小梳子却连一个谢谢也没有换到,如果今天他还能想起来的话,希望他千万不要介意。
因为那把神奇的小梳子,我自然从心里便把他当做我在高中的第一个朋友了。也可以说是我被那把粉色的小梳子收买了、俘虏了。我们的友谊便开始了,我们一起食堂吃饭、一起去老马的小店泡方便面、一起吃从他家里带来的那种带有花生米的炸酱。这把神奇的小梳子帮我解决了集体生活、食堂吃饭两个特大困难。
现在,他由一个从教二十年的教育战士通过一个眼花缭乱的、华丽丽的动作而奋不顾身滴投入到了基层官场之中。自此以后,我与他愤世嫉俗的语言交流变少了,甚至有些时候说话要有所保留。他也交了许多新的所谓的朋友,与他们可能也建立了互相认为的友谊!我甚至有时候会像一个期期艾艾的小媳妇无理的抱怨几次,误会几次。说不上是对是错,但肯定不是嫉妒。
类似伯牙子期、管鲍之交的那种友谊大概早已从这个星球上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大多以利益、利用为目的的关系。而这种关系也欣欣然地互称为友谊。但于我看来,友谊不是吃几顿饭,喝几次酒就能形成的。它是有密码的,只有时间、地点、事件都对上以后才能解锁真正的友谊。这些密码于我和木头来说便是:1995年的那个秋天,在学校东南边那个平房宿舍里,那个粉红色的小梳子。这些神奇的密码应该是除我之外还没有人能对的上吧?
年轻时我以为如果自己没有能力但有很厉害的朋友也是很好的,后来社会的现实告诉我:人一般是跟自己一样的人才能成为朋友。就如梁晓声在他的著作《人世间》中所说:朋友大抵是一种以同质化的命运为前提所建立的友好关系,原来同质化的命运一旦出现了较大反差,即使是朋友往往也会由羡慕而嫉妒的。如果反差巨大,不论原来多么巩固的关系也会沙化、瓦解。
我想我们友谊的基础应该还没有松动或者沙化,我们只是变成了在两条永不相交的轨道上奔驰的人,中间除了空气没有隔膜。只是他跑在了前面而且还一直加速度,而我早已放弃了追赶,默默地看着他那带着光环的身影渐行渐远……
我希望我这篇文字能够再次奠定我与木头的牢固友谊关系,不会如一般之朋友关系因了时间的流逝而阶级化、层次化、圈子化;更不会被所谓的“圈”腐朽。
友谊的小船儿悠悠,但愿那把神奇的小梳子加之在我们友谊上的魔力一直都在……
河北赵无言
2022年07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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