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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过年了,家里来位讨债人(少年往事之三)

快过年了,家里来位讨债人(少年往事之三)

作者: 喜欢撰稿的老兵 | 来源:发表于2022-03-11 00:25 被阅读0次

    文/高  旗

            入冬后,乡间的人们便开始忙活和张罗着过新年的准备工作,那就是家家户户开始杀年猪或淘米蒸豆包。

            提起杀年猪的事儿,我先多说几句。在我的记忆中,并不是每户社员家家都能杀上一头猪的。有的家过年时能够杀头猪;有的家却没有杀上猪。

            许多社员家不能杀年猪的原因很简单,就是把自家唯一的一头肥猪卖给公社生猪收购站了。

            那时候,每个公社都设有生猪收购站,每年都有生猪的收购任务,收上来的猪,由县上统一计划分配,来供应给城镇居民。在收购生猪前,收购站的人员先到各个生产队的每个社员家,去预定收购任务份额。当确定了某个社员家,在今年能卖一头生猪后,工作人员便做了登记入册,这就等于双方签定了“供需合同”一样。当收购季节一到,这户社员必须按约定去上交生猪。

            这么一来,有的社员家把肥猪卖了,过年就无猪可杀,只能去杀年猪人家去买猪肉了。

            在我的印象中,我家是每两年才杀一回年猪的,而没有杀年猪的那年,一定是把肥猪卖给收购站了,过年吃猪肉就靠买了。

            也许有人会疑问:为何不养两头肥猪?到时候卖给收购站一头,自家过年杀一头,卖猪得了钱,杀猪吃了肉,这样两全其美该多好哇!

            其实,谁家都是这么想的。可为啥光想不做呢?如果把现在流行的“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这句话,用来解释当年这个问题,人们就明白了。

          因为,生产队分给的囗粮都有限数,每家的自留地一半多用于种植蔬菜,所以,每户社员都舍不得用精食饲喂猪,只能用糠麸。更主要的因素是:那个时候,养育肥猪是靠它自然生长的,一头肥猪出栏,需要喂养两年才行!但是,也不可否认,也有个别家境殷实的社员,每年既能卖上一头肥猪,过年又能杀上一头肥猪。人家这才是“鱼和熊掌”全得了!

            还是说说我自己家吧。那是一九六九年的十二月末的一天下午。我和母亲围坐在炕桌前,在包大黄米粘豆包。通常的程序是,每包完一盖帘,就放在外面冻上。再把冻完的生豆包,放进仓房的小缸里存放,以备现蒸现吃。如果想让火炕再热乎一些,每天可以多蒸两锅豆包,也放到外面冻好存放。

            包粘豆包的活儿,其实是很腻歪人的。想快点完活,就是参与的人越多越好。可我家现在却仅有我和母亲两个人在干。

            因为我二嫂上午抱着我大侄回县城去了,她说要回娘家过元旦。包豆包的活儿,与她无缘了。

            临走时,母亲给她拿了一大块猪肉(我家今年杀猪了!)和两只白条鸡,还有十个大鹅蛋。只因她嫌东西多了太沉,要不,我母亲还让她等着蒸好一锅粘包带上呢。

            我二嫂带的东西,整整塞满了一个大帆布手提包。如果让她一个人抱着孩子,再拎手提包,还得走好几里路去长途客运站点,这是很艰难的,必须有人去送她。

            我二哥不在家(大学还没放寒假),只有我当仁不让地去送她了。

            幸亏家里有一辆白山牌自行车。我用它驮着大提包,我二嫂抱着我大侄,我们顶着小西北风,快步地朝长途客运站点走去。

            送走二嫂回来,我刚进屋,母亲就招呼我快来包豆包。我心里很不情愿,但是没招哇,自家的活儿,多一人多一份力量,早包完早利索呀。

            “你二嫂上车了?”母亲问我。

            “嗯哪。”我带着小情绪,“人家都快到家了!我看她就是借由子回家躲避劳动……”

            “你住嘴吧!”母亲瞪了我一眼,“快洗手去,包豆包!”

            我刚要坐在炕沿上,外面就传来狗叫声。

            “有人来了,快去看狗去。”母亲对我说。

            我到外面一看,只见院门外站着一个头系蓝色围巾的中年女人。我马上认出来了,她是我们大队小学校的李老师。

            “李老师好!”我向她打招呼之后,立即让李老师赶紧进屋,是因外面很冷的。

            “哎呀,这不是李玉秋李老师吗?这大冷的天,快坐炉子旁烤烤火。”李老师一进屋,我母亲就热情的招呼她坐在火炉旁。

            只所以我和母亲这么熟悉李老师,主要是她和我二嫂是同事。

            “大婶,宋老师呢?(我二嫂姓宋)”李老师一坐下就说,“我找她有点事儿。”

            “她今天回县城娘家了。”母亲问道,“找她什么事?”

            李老师略微犹豫了一下,说道:“哦 —— 其实也没啥大事儿。这不是快过年了嘛,我来看看宋老师手头宽敞不宽敞,就是找她还借我的钱……”

            “怎么?她借了你的钱?!借多少哇?”母亲有些惊讶了。

            “也没借多少钱。还是在十一国庆节放假的时候,她跟我借了十二块钱,说是过节给家里买东西用。当时她说好了,等发十一月份工资时就还。”李老师说。

            “给家里过节买东西?”听到李老师这句话后,我和母亲面面相觑,心里都在划魂(疑惑不解):一是我二嫂国庆节放假时没回娘家,二是她根本没买什么过节用的东西。

            “我心思她十一月开支时会还我的,可是……十二月份的工资都开完了,宋老师也一直没有跟我提还钱的事儿……”李老师边说边流露出很无奈的表情。

            “是呀,好借好还,再借不难。借钱时说好了的,到时候却不还,都拖欠人家两个多月了……有点太那个了!再说,家里也没花过她的钱啊!”听母亲的口气,好像生气了。

            “大婶,就这样吧,等宋老师回来,我再找她吧。”李老师说着站起身,准备告辞了。

            “李老师,你等一下。”母亲马上叫住了她。

            我看见母亲下了地,去外屋洗掉了手上的面渣子,然后从裤兜里掏出个手绢包,从包里找出来了十二元钱,递给了李老师。

            “这,这不太合适吧?”李老师推辞着不接钱。

            “我们是一家人,我替她还了。快过年了,不能欠人家的钱。”母亲很坚决的说。

            “大婶,那我走了,有空到我家串门吧。”李老师接过钱,很客气的向我们告辞。

            送走了李老师,我看见母亲进屋后,脸上挂满了不悦之色。

            你心里很明白,母亲是在生二嫂的气。

            “你说说,你二嫂的工资都花到哪里去了?!”母亲突然向我问道。

            “我哪知道哇。”我当时还是一个半大小子呢,根本没有花钱的概念,更不懂成年人对待钱的态度。只能用这句话回答母亲了。

            可是,母亲继续用百思不得其解的口吻在向我发问,“你说说,你二嫂自从住进咱们家后,她给家里花过一分钱吗?!咱家吃粮吃菜吃肉吃蛋,几乎不用花钱。能花钱的地方,就是去供销社买点油盐酱醋,那还是用咱家卖猪崽子卖鸡蛋的钱。我真是弄不明白,你二嫂的工资到底花到哪里去了?你大侄现在他还吃着奶呢,啥东西都吃不了!你二嫂的钱到干啥花了?!”

            母亲越是这样向我发着疑问,我越是更加发懵。

            因为,仅仅在暑假时,我给二嫂卖粮钱 ,至今我都没弄清楚——她到底花到哪里去了? 可现在,明明她从没给家里花一分钱,也不见她买过什么衣物,可还以“给家里买东西”的名义去借别人的钱 ,而且迟迟不愿还钱……

            我二嫂她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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