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且介亭杂文（13）
《病后杂谈之余──关于“舒愤懑”》
*贤人说过的：一个人做人要真实。
*我从前是只以为访友作客，才有待遇的，这时才明白路上也一样的一路有待遇。
*“言行一致”，当然是很有价值的，现在之所谓文学家里，也还有人以这一点自豪，但他们却不知道他们一剪辫子，价值就会集中在脑袋上。轩亭口离绍兴中学并不远，就是秋瑾小姐就义之处，他们常走，然而忘却了。
*假如有人要我颂革命功德，以“舒愤懑”，那么，我首先要说的就是剪辫子。
*我的“舒愤懑”，恐怕也很难传给别人，令人一样的愤激，感慨，欢喜，忧愁的罢。
*两个近视眼论扁额上字，辩论一通，其实连扁额也没有挂，原也是能有的事实。
*倘使铁铉真的并无女儿，或有而实已自杀，则由这虚构的故事，也可以窥见社会心理之一斑。就是：在受难者家族中，无女不如其有之有趣，自杀又不如其落教坊之有趣；但铁铉究竟是忠臣，使其女永沦教坊，终觉于心不安，所以还是和寻常女子不同，因献诗而配了士子。这和小生落难，下狱挨打，到底中了状元的公式，完全是一致的。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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