纲子找了一帮同事来家里小聚,各类大车小卧,像过河的螃蟹横七竖八靠在门外。来的晚的没地儿停,只能把爱骑,挨挤着靠在邻居打扫的一尘不染的大门外。
一行人屁股一落座就相互寒暄起来。厨内,纲子的老婆,又烹又煮弄得油锅滋啦响。这时,大门被人从外面敲得叮当响,开门一看竟然是邻居站在外面。
邻居看着家里的张张生面孔,绷着脸薄唇微咧:“车子把我家门口堵了,大人孩子都挤不进门。”
纲子瞬间想起什么,开了一盒软中华烟抽出一根递过去:“全哥,抽根烟。今天来的朋友有点多,占你家地儿一会儿。有对不住的还请包涵,请包涵。”
邻居没接烟还用手挡了回去,瞅了瞅乌压压的一群人,没再说话,走了。
人刚走,人群就骚动起来,“这是什么屁邻居,这点方便都给不得。要我看,就是你太好说话了。一排房子住着,谁能不求谁。”
本来还觉得愧疚的纲子,突然觉得朋友说的在理,这乡里乡邻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还真不好说谁能不求谁办点儿事儿!
“开饭喽!”正说着,妻从厨房探出脑袋吆喝一声,纲子立马来了精神,忙着招呼朋友坐到餐桌,刚刚的不愉快,风吹一样刮跑了。
朋友好酒,虽都开车来的,但今天礼拜日又在乡村,酒驾极少有人查。大家推杯换盏吆五喝六,酒喝得舒爽菜吃得可口,不知不觉吆喝声像坠落的鼓点,逐渐大起来。
大家正喝得尽兴,外面又传来砰砰地敲门声。推门一看还是刚才的邻居。
邻居脸色比上一次更冷,瞄了一眼酒桌扫了一眼人群,声音低沉说道,“请保持安静,家里还有老人养病。”
邻居二次警告,让纲子心里很不痛快。他觉得自己没有错,是邻居太作了。是不是平时自己太好说话人太老实了,让他觉得自己好欺负。想到这儿,他迅速转回酒桌,冲着一群朋友高声说道,“大家尽兴吃喝,二子,把你的拿手活儿亮出来和大伙比划比划。”
被唤作二子的是个酒鬼,只要一碰酒人就兴奋,一兴奋了就想划拳。因为第一次来纲子家做客,碍于女主人在,他虽不敢轻易妄动,但手却痒痒得不得了。现在主人发话面上大喜,这真是渴了给水,冷了添衣,太懂他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猜拳声一浪高过一浪,把纲子六十几平的房子,震得颤颤巍巍左右摇晃。与之相邻的邻居家,自然也好不到哪儿去。
西屋邻居家,但见老母正躺在炕上,头顶搭一毛巾,还找了一个棉帽戴在头顶,连耳朵一块儿捂得严实。
“娘,您能坚持吗?要不我再去找他们说说。”邻居替老母抚着胸口,眼睛则落满担忧,眉眼里藏着丝丝愤怒。
“不要去了,都是多年的好邻居,也不差这一会儿了,咱们不能影响了别人的好心情。”
“可您……”看着老母脸上难受,邻居心里的愤怒又添了一层。
“来来,再喝一个。”
“纲子,你的酒真不错,等过些日子,兄弟们还来。一酒鬼拖着发涩的舌头,斜眯着眼嘴里吐出一股子酒气。
“酒是好酒,菜也上乘,就是你这邻居人不咋地。”牢骚过后,纲子的脸又一次沉下去。看来以后不能再对邻居和颜悦色了,当我纲子好欺负不是?
吃饱喝足,一行人陆陆续续开车离去。妻在酒桌上收拾残羹剩菜,纲子则歪着沙发感觉体内涌出一股燥热,酒劲儿也趁机顶了上来。
“以后,你再找这帮酒鬼儿来家吃喝,我可不管了,谁爱做谁做。”妻腆着脸,还把手里的酒具摔地噼啪响。
纲子窝在沙发上,半天没答话,身体正在火焰山与北冰洋之间穿梭。脸越来越红,身上却像被倒灌了凉风,微红的额头还不断得有冷汗冒出。
呼呼,他大声喘了几口粗气,脑子已乱成了一锅粥,看东西也模糊起来。天棚上的吊灯,像一架直升机,在他面前不停地兜圈圈,嗡嗡嗡的响声刺穿着他的耳膜。只听,扑通一声,他一头扎在地上昏死过去。
“纲子,你吓我。”妻在一旁大声地喊,眼泪哗啦啦得往下坠。躺在地上的纲子,仿佛已成仙了,在气雾缭绕白色的天界里不停地遨游,再遨游。
当纲子再次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洁白的墙壁,墙壁上还镶嵌着呼吸机,罐子里的泡泡正在咕噜咕噜地往外冒。他的意识在慢慢恢复,看到爱妻正站在床头,一脸着急地盯着他看。
“谢天谢地,你终于醒过来了。”见他醒来,妻红着眼眶死死抓着他的手不放。他拼尽力气,终于从嗓子眼里蹦出一句话来,“谁把我送医院来了!”
“还有谁,是你不待见的邻居呗!”
纲子躺在床上像施了定术似的,一时半会儿,愣是没回过神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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