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家

昨天下午动身从婆家往娘家赶。

一大早，五岁的侄女就跑进来骑到先生被窝上，凑过去问先生：大爷你今个走啦？

先生答：是的，你和我们一块走不？

侄女说：好。

先生极度疼爱侄女，小家伙也懂，天天粘着他都几乎胜过他她亲爸了。

八十多岁的奶奶三次跑到房里找我唠嗑，我听不很懂，半听半猜地和她对话。大致是要我代问我家人好，出门要注意身体之类的，然后就是再三问：今年春节你两还回吧？

我说：但凡有时间，都回来。

公公也回来了，他本来是给大姑子看养鸡场，那个养鸡场在河边的树林里，骑电动车回家得半个多小时，天还下雪，我站在院子里不到十分钟，就感觉耳朵发凉，老人家往返一趟得一个多小时。

趁着婆婆给我拿东西的空隙，我悄悄给她口袋里塞了点钱，一年难得回来，路远也带不动什么东西，留点钱让她和公公自己买点喜欢的。

估摸着要出门了，弟媳妇借机把侄女抱到院子后面玩去了，害怕小家伙“搅局”。前年，我们出门的时候，侄女就抱着先生的腿死活不放，不让他走。

婆婆把我们的行李放上三轮车，招呼我坐前面。小姑子和先生一路坐三轮车里，要出发前，小姑子招呼她未婚夫把两轮的电动车给公公推出来：

爸爸，您骑上这个车，俺们一块送去村口，这多一段路，您还能多看大哥大嫂几眼。

要我说，小姑子这小妮子是最懂公公的心的。光这一句话，就把公公说得转过了脸去，我都不用猜，他肯定在抹眼泪呢。

每次离家他都这样，用小姑子的话来说是：每次我们离家他都这样。也许因为我们回家次数最少。

还记得，我和先生新婚那年，临出门前，公公就说了两句话，第一句是对我说的：

闺女，俺把儿交给你啦！

第二句是对先生说的：

儿啊，两边都是亲爹妈，得一样孝顺着啊。

说完公公转过身去，转过来时明显地眼眶红红的。

我因此调侃先生：你爸这哪是娶儿媳妇，俨然是“嫁”儿子。听好啦，咱爸把你都交给我了，我得好好管好你。

调侃归调侃，我打心里敬佩公婆的心境，同时我把公公这句话当做自己的原则：两边都是亲爹妈。

很快到了村口，滴滴打车的士也到了，先生把行李放好，我们上了车，车窗都来不及摇下来。的士一个掉头，油门一轰就奔出去了。

时间太短，我只看见他们几个人对车摆着手，我不禁说：“哎呀，师傅，我们都不急你急啥呢？”

司机说：“你们再多说两句，我看老人家怕要控制不住喽。”

这话，让我也有打翻五味瓶的感觉，不是滋味。

还没到高铁站，小姑子就发微信来了：俺爸爸让问，你们到车站了没？

……

回家虽好，离家不易啊。

送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