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人性

近段时间，随处可见的名字：江歌。

都是大概看，没敢细看，也没有什么必要细看吧。人性，细思密恐的一种东西。

尤其不怎么喜欢闺蜜这个词，摔过一跤。看一眼两人的关系，我就皱眉。皆是以小见大吧，遇见过迷你型的类似事件。往后，看世界的眼光开始深沉。

初三，周六，晚上九点多，平静的乡下小镇的学生自习时间，有些许个同学，或独自或两两三三零零散散位于教室某处，像往常一样，时常有欢声笑语。乡下学校，自由的氛围。恰恰就是因为太自由了，社会上的青年男子也是可以进的。

进来一个看起来很不良的青年，满口的烟雾缭绕，是烟。众人都略吃惊，印象中应该也有男生，但是我站起来了，请他出去。我为什么站起来了，我也不知道，大概是从小海贼王看多了，热血是必然的，其实也没什么不对的。年轻的时候，谁都勇敢。

那人不肯出去，还朝我当时的一个好朋友吐了一口烟。嗯，相当挑衅的动作。我拿起了什么？扫帚吧，往他脚上扫，要求他出去。至于我为什么要拿扫帚，说实话，年轻的小孩做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大人才会判断对错，比如在事情发生之后，比如在听说事情之后。然而，在事情真切发生的当时，谁也不知道自己会有什么反应，那就是我的反应，真实的。

他踢了我一脚，是的，一脚，后背。一向过着美好温和生活的我，冲击不言而喻。那天夜里，我迎来人生第一个失眠夜，有一件事情伴随着极大的恐惧占据我小小的内心：报复。那个人的眼睛这样告诉我。传说中的，会拿刀的青年。那天夜里，整个后半夜，我的后背被汗水一次次浸洗。是洗。

此后的每一天，我都惶惶不可终日，这词是这么用的吧？就是一种，感觉自己随时随地，就得死的，那种恐惧！既是，敌在暗，你在明。你守法，他不守法。你明事理，他却不明。此等煎熬，尝过便知。只能等，谁也不能告诉，说实话，谁也控制不了他，他的心。他想伤害你，便伤害，他不想，便不伤害。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那么深刻地认知到，世界上真实存在这般丑陋的情绪，毫无道理的精神伤害。

最让人心伤的不是这点，顶多是恐惧，毕竟，死亡是值得害怕的，不知名的死亡更甚。那个好朋友，确实是那个好朋友。她，她什么都不用再思考了。她每天，都过得如以往，而我，不再如以往，我被恐惧所纠缠。她什么也不知道。或许，她根本就不需要知道些什么。

这是一件，非常，足以改变一个小孩一生的认知的事情。你善良吧，你为朋友挺身而出吧，你做了对的事情吧，也没有人会夸你。既是，这是一件，跟谁都说不明白的事情。你只能独自一人，默默地，思考着。

转移了仇恨，我，转移了那个人宣泄的对象。我又凭借着什么？我只凭一种本能。我可不可以不这么做？当然可以。但我良心会不会不安？会的。会难过得要死。事情趋向无解。我这么做为了什么？我什么也不为，我为我的心。自此，人生，便是一个人的人生，怕是谁也指望不上了。我感觉自己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比起同龄人。也认识到一个词：孤独。全身的细胞，全身的毛孔，都在感受着这个词，孤独。

谁也不能告诉我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了。都是人们各自的认知罢了。最让人为难的是，有些人，他不遵守这个规则，他不想遵守，也可以不遵守，谁也奈何不了。躲在黑暗处的丑陋，拥有光明也无法驱散的力量。或许它总会输的吧，但代价呢？代价要有的。谁来给呢？是啊，谁来给？

开始看淡一些东西。

直到高二，同个人。这次是爱情。一个男生，一个被爱情荷尔蒙蒙蔽双眼的愚昧的人。我忠实传递了这边否定的回复，谁会不站在自己朋友这一边？当我的手腕被狠狠抓住，撞上一双仇恨的眼睛，以及一张狰狞的脸。当我急匆匆跑去转告这件事情，得到一个麻木不仁的神情。不久，传来两人在一起的消息。我感觉两年前那个感觉又来了一次，那种就像被一块从天而降的巨大石头狠狠碾过背部压碎五脏的感觉，我的世界里，有某种情感在被深深背叛。我那与生俱来的善意，被无情地进行着剥夺，它在我身上逐渐流失。我想抓住一些，但我找不到理由，我便这般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心境，从丰韵的纯粹，到残忍的缺失。我被伤害着，开始弄丢一些名为品质的东西。我也总会痛的，我会痛啊！如果我讲述，人们会说是小事。如果我质问，人们会说社会如此，你应当成长，变得成熟。一些赤裸裸的借口，完全可预知的脑回路。皆是徒劳。

大概是人们对丑恶毫无办法，才会变着法儿地让有良知的人去忍受更多的事情。谁也不会从丑恶那边下手，谁也不会。太困难了。都是小事儿，也不知道，什么才是大事儿。

我不是看淡，我是真的迷茫。伴随伤害，我的认知，时时刻刻在接受着考验。我煎熬着。日后每一个晴天、雨天遇见的人，我都无法再给予最真挚的善意，我有所保留。哎，这不是我想要的啊，有时候，我会这样黯然神伤到。但我谁也不会说，我不需要那些标准答案，一点儿也不需要。

伤害这种东西，不分程度，罪名一致。至于人性，藏在各种暗戳戳的角落里，藏在人们内心的恶魔深处。有些时候，对错也论不得，无从论起。便是只能尽力维持身上仅有的仍不肯被剥夺的善，行走于往后的漫漫人生路上。

江歌，唤起了藏在身上的这些回忆。我什么也不能评判，不能。我认为自己是对的，即使到现在，我也还这么认为。善良的人，有什么罪呢？大概它最大的罪，就是时时刻刻，站在恶的对立面吧。

2017.11.14 20: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