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聚光灯都是在照亮你

如今，每个人看得最多的东西就是自己的手机。然而，假如有一天某某告诉你，你的手机实际上并不是一部手机，而是一个监控摄像头，你一定会吓得赶紧把手机扔掉——为什么会这样？因为你突然意识到手机背后有东西一直在偷窥自己，这实在是让你毛骨悚然。尽管这并不是真的，但当你盯着手机的时候，你难道感觉不到屏幕也像一束盯着自己的目光吗？手机仿佛也在看你。一旦你有这种感觉，你就绝对不会随随便便地去玩它，因为你觉得手机会把自己给看穿。假如你的手机变成了一个真人，你就更不敢随意亵玩了，因为你很清楚自己就在它的目光之下，你要在它面前装得有模有样才行。

所以，这究竟说明了什么？这说明，人会受到一种被看着的目光的影响，这种目光叫做「凝视」，人在任何时候都处在凝视之下，人永远也无法逃脱这种凝视——不管你在哪里，都会有目光在看你。你说别人并没有在看你，是的，但你难道感觉不到一种无形的目光吗？大庭广众之下没有人看你，但你的一举一动肯定不会那么随意，这就是无形的目光；就算你一个人的时候，有些事情你也总是小心翼翼，这也是无形的目光。自己看自己也是一种看。就算我们不在乎别人的目光，我们也逃脱不了自己的目光。你可以忽略任何他人，但你永远都无法忽略你自己。你的思考、你的审视、你的举动……它们都暗含着一种目光——你自己看自己的目光。

事实上，有目光并不一定有人，没有人也会有目光。社会就是一束巨大的无形的目光，法律、科学、文化、道德，大大小小的规则，以至于生活中的种种道理……全部都是，它们凝视着每一个人。人们感觉到这些凝视的存在，才会在它们面前做出正确的样子——这种凝视是集体性的，每个人都无法摆脱社会的一些东西。对个人而言，凝视你的往往是生活中的他人，因为他人的目光总是在影响你的情绪、你的思考、你的体验，这让你多少感受到一些痛苦和不自由。

所以，如果你觉得他人的目光、他人的评判让你不够自由，你想摆脱这些目光带来的凝视，你完全可以，但是——你必须去寻找另外的目光，或给自己给自己施加另外的目光，因为你必须活在由目光带来的限制之下，无限制的自由是不存在的。但事实上，正是有了他人的目光，你在这个世界上才能够被看见，你的存在才得到了见证——你难道不希望别人看见你身上一些好的东西吗？如果你的世界里没有任何的目光，你的存在该为了什么呢？如果没有任何人会来看你，连你自己也不关心自己，你活着的意义又在哪里呢？……

所以话说回来，虽然他人的目光会限制你，但它也可以拯救你。因此，你要主动去迎接那些美好的目光，你要去感谢他人用目光对你的关注。当然，他人的目光并不一定意味着关注，但你总是需要通过一些目光去看到自己，这些目光可以从他人那里发出，也可以从你自己的内在发出。为什么一定要有目光？因为一个人的自我不是想象出来的，而是在种种外部与内部的目光中一点点被刻画、被塑造出来的——尽管这多少有一些限定，但正是靠着限定的力量，一个人才能成为ta自己。所以，回到开头，不要害怕手机变成了一个摄像头，请你相信，所有的聚光灯都是在照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