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看《阿飞正传》的时候,是二十几年前。那时候太年轻,没看明白剧情,只记得哥哥的那一句:“这世界上有一种鸟是没有脚的,它只能够不断的飞,飞累了就睡在风里,这种鸟一辈子只能下地一次,那一次就是死亡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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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哥哥很酷,我觉得我就是这样的人。
二十年过去了,我变成了一个庸常的中年人。再看《阿飞正传》,才注意到后面还有一句,“以前我以为有一种鸟一开始就会飞,飞到死亡的那一天才落地。其实它什么地方也没去过,那鸟一开始就已经死了。”
原来如此!
我好像看明白了一点点这部片子——它讲的是安全感。
阿飞一心想找到亲生母亲,真的找到了才发现母亲并不想见他。他不断地追求又不断地抛弃一个个女孩子,因为他没有未来,也就不能给别人未来。阿飞的养母一直不肯告诉阿飞他亲生母亲的情况,因为她怕他知道后会离开。曼玉和嘉玲喜欢上了阿飞这样的浪子,即使遍体鳞伤也无法忘怀。德华和学友分别喜欢上了曼玉和嘉玲,而她俩心心念念的却只有那个飞走的浪子。
就是这么回事,阿飞、阿飞的养母、曼玉、嘉玲、德华、学友……所有的人追求的东西都得不到,这就是人生,这才是他妈的人生!
这些都是没有安全感的人,他们不确定自己的付出一定会有回报,他们不确定自己喜欢的人会喜欢自己。
他们,就是我们。
爱一个人会有多卑微,没有爱过的人怎么会懂?张爱玲说,见了他,她变得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从尘埃里开出花来。可是,一个人在爱的人面前,卑微是不由自主的。高傲或者说是冷漠,是在不爱的人面前摆的。其实也不是高傲或冷漠,只是不在乎。
陈世骧先生说,有情皆孽,无人不冤。他的意思是人生来有情,既然有情,人就必然要受情感的折磨。人类的情感真是一种难以描述难以捉摸的东西,他喜欢她,她却往往喜欢另一个他。
我知道世界上有一种人,他的付出不需要回报,他的喜欢就是单纯的喜欢,就像金岳霖之于林徽因。我喜欢你,不需要你的回报,甚至不需要你知道,我不在乎你的不在乎。这境界高了!我自问做不到。也不知道他的内心是不是平安喜乐,不过也不重要了,人生哪有那么多快乐的呢?!
我见过相濡以沫,也见过相忘于江湖,见过美好的爱情,见的更多的不过是抱团取暖的普通人。
我不是看客,我是做梦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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