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95年生人,虚岁23岁了,不算小时候偷骑我爷爷三轮车撞墙上头上磕了一道疤那个事故,那么我人生中亲历的两次车祸,都是短短的在台湾断断续续的两年里经历的。
第一次是在念书的时候,宿舍在学校外,有天中午吃完饭从宿舍出发步行去学校。台湾很多的路都很小且人行道和车道没有分离,两边的店面房的招牌和停着的车辆又占了一点尺寸,所以要么是特别自觉地蜷缩在店家门口慢慢得走,要么就是步行的痕迹浸到了车道上。我没走多远开始飘一点毛毛雨,踟蹰是继续走还是去拿伞,突然就转身折返宿舍去拿伞了。转身时候,正好的身后一辆机车窜过来。我可能是有些感觉,自己先一屁股坐在地上了,然后车子再撞上了我。
刚起身是不大痛的,我想想我人都没事,那车主更没事咯,就想不惹事了,算了算了,上课要紧。没想到车主,一个同校的台湾男生,把我拦下了,报警叫了警察,不让我走,只好在事发地附近的彩票店休息等警察。中途我还买了两张面值200台币的刮刮乐,嘴巴里说:“今天运气好,碰到这种事情,保准能中奖了。”还给车主一张,他捂着手没拿,我说不要就算了,自己刮了两张,中了400,不赚不亏。当时他叫了同校的女朋友陪着他,一直捂着手,后来我才知道,他是骨折了。等一会警察到,给我俩都做了酒精测试,东问西问的,然后救护车来了,撞我的车主上了车。这时我才想到可能有内伤,万一没有医院开的检查报告,之后就无法索赔了,赶紧自己也跳上了救护车,坐在副驾驶上。
在急诊室挂号时候,护士要求我出示入台证和通行证,但是这两份证件平时只有购物办理退税和外出订火车票订酒店看病才用得上,谁想着从宿舍去教室的路上能出车祸啊。我说我没有带的,只知道自己的号码,那护士嘀咕了好久说,很厌烦的样子,意思是我必须要随身携带,我就跟她吵起来了,叫她以身作则,上班时候也带着护照以备不时之需。学校的教官也来了,叫我们俩人都让一让不要在医院吵了。
X光检查背部完,医生给我开药,没有动及筋骨,考虑到突然的撞击后续会有酸痛,给我开了点止痛药就可以走了。一项检查花了3000多台币,商业保险可以报销1000,我还要自费2000多。等我拿好药袋出来时候,车主半躺在病床上,手臂已经打了石膏幽怨得看着我。他骑机车,我走路,我没事,他手臂断了,车子摔烂了,手机砸了。警车停在医院门口,警察要我回去做笔录。台湾的交通规则大概是如果路人有过失,在机动车伤到路人的情况下,路人还是要承担该承担的责任的。但是,虽然路面画着白线分开了人行道和机动车道,但这不过是条三八线而已,况且路上停放的车辆多,若是有个小身板和魔鬼的步伐才能避开机动车,实际情况是走的路不能避免的和机动车多多少混在一起了。所以在这种狭小的路上,慢行慎行才是硬道理。毕竟我是走在前,他是从后面撞上的我。
做X光检查前换衣服在更衣室照的这个警察做的笔录非常的恼人。首先是,我咬文嚼字的措辞,他总是偷字漏字打进电脑里,我要一遍遍得要求他必须纠正过来,他还说差不多就行了。既然已经这么做了,他还是三四遍得问我看不看得懂繁体字,我说我幼儿园就可以自主阅读故事书,繁体字不学自会,既然已经在贵台生活几个月,做笔录要的字,倒还是懂些。说着说着他又把自己挂在椅子上,问我:“你们大陆现在还会不会有动乱。”我冷笑一声说,哪怕那曾经是你们国民党的白色恐怖吧。他不再问东问西了,做完笔录我也自己去吃个东西去学校上课了。然后系里面的行政人员联系我,跟他们讲个事情的经过,登记了一份表格,据说有学校的慰问金可以拿,叫我不要去上课了先去休息一下,不过我真的没有事。次年回大陆,学校的朋友联系我跟我说还有一笔钱没取出,他帮我拿了打支付宝给我,500台币,学校还是蛮人性化的,正好可以补贴一些医药费。
之后,车主投保的保险公司打电话给我,向我索赔医药费和车辆修理的费用。正好是课间,在教室是不好发火的,我走上天台去和保险公司的人吵架。首先,车主向他们所述的,我闯红灯是根本没有的事情,因为我根本就是原路折返走,没有过马路,况且最近的红绿灯是在五十米开外的,这些都有监控可以查。咆哮着反驳后,我倒是反问了电话那头,车主当时的车速是多少。因为有朋友和我说,我校男生骑机车,起步就超速了。我叫他们再去看看监控,让警察测算一下车速是多少再来和我索赔。当时态度特别凶,觉得对方这样子的污蔑简直不可理喻, 后来保险公司软了,问我怎么处理为好。我说我出于人道主义的关怀,毕竟对方受伤了,也有财产上的损失,所以我自己不要求索赔(我自己也没损失多少钱,也没必要为这点事劳心劳神了),大家各自承担好各自的损失就好。后来几天被撞到的部位渐渐痛出来,我和爸妈在语音上神采奕奕讲这档子事,车主、保险公司、警察再也没有找我的麻烦。
就在学期末,警察局打来电话,说要约个时间,和车主签一份和解书。这时候已经和祈安交往了,反正各种程序上的事情,我都不会做任何功课。到了就读一下,找几个茬,没问题就签了。祈安带我去警局,车主的手还打着石膏,他的妈妈也在。我想惨了,对方的母亲不会发飙吧……警察给我们倒好水,让我们在沙发上自己谈。我和他们面面相觑了一会,祈安打破僵局,说他来写吧,我顿时松了一口气。就写了一份和解书,大家各不追究,签字按手印就走了,临走前那车主的妈妈还问我是不是要回大陆了,寒喧几句。我心里也有一点内疚了,也不要把人家想得那样坏吧,出门在外,自我的保护欲强,又有些被迫害妄想症,还是想少一点的好。
第二次车祸,是和祈安这个冤家的事情。我们俩,和他的两个朋友相约从北部出发(我们是桃园的,一个是新北,一个是台北的),骑机车途径花莲、台东,再搭船前往兰屿岛,最后再原路折返。这个旅行是计划了好久的,我们都很期待。第二天在花莲前往台东的路上出现了意外。天气不好,下雨,然后马路上有漏油,一直骑得很小心,一路上也见到很多骑车出来旅行的车友摔车,然后就轮到我们了!!!就听到祈安诶诶诶的怪叫,车子七歪八拐的行驶了一段距离,终于控制不住倒地了。两个人都贴地抛出去了,等我起来时候,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还超级委屈的,因为我心目中的老司机居然也出了车祸了,还带着我一起摔车。等稍微回过神来后,确定自己还活着,祈安还活着。幸好后面没有跟车压过来,也带了头盔,只受了皮外伤。然后开始找回一些散落的东西。首先我本来拿着的手机,只剩下手机壳还攥在手里。想想还是手机最贵重了,况且我人可以离家,但小生意还是要靠手机打理,就急得很,地面上找找一点踪影也没有,想着完了完了,莫非是整个手机都被砸烂了,再加上路上有些车子零件的渣子也是黑黑亮亮的,想到手机死无全尸竟然心里泛起苦楚,走马灯回放问自己为什么要和祈安一起玩。后来祈安问我摔车的那一刻我想的是什么,其实我心里是一直在尖叫:啊!我的手机!啊!我的手机。它就随着我贴着地面甩出,屏幕也擦着地面摩擦了一路。
意气风发出发了 包扎完,合影留念在草丛里找到手机,在水沟里捡起后备箱,车子损坏几处索性还能开。后来祈安的朋友追上来,全身的伤口疼痛难忍,让他先带我去最近的医院包扎伤口,祈安留在原地等警察。进了医院急诊,护士叫我躺在病床上检查伤口,用尺子量用照相机拍照,这么多处伤口一个个翻出来一个个测量记录,我心里已经骂了好几句“干你娘”了,因为真的太痛了,希望护士能够尽快帮我处理伤口。身上没带现金,让祈安的朋友垫付,缴了费,三千多台币,在医院没有人的地方直接开骂了。之后祈安也来医院,处理好伤口后,慢慢上车,去警察局做笔录。
这次的警察还是蛮客气的,因为跟谁也没有争端,自摔只能自认倒霉,我也就一直插科打诨和警察开玩笑。讲述完事情经过后,警察问我要不要对祈安发起提告。我还从来没有见到这么有趣的事故处理方式,因为祈安本来就会承担我所有的医疗费,我也没有受很大的伤,他也是过失意外。警察说虽然你们是情侣可是流程是这样的啦,还是要跟你说一下。我犹豫了好久(故意的),六个月之内都可以提告,在一旁坐笔录的祈安很无辜,我跟他说这六个月里面都不要欺负我惹我生气,否则我会无情得告你的。当然现场是选择放弃的,事故起因的漏油,造成者也无从查起,要告就只能告公路局,不用权衡再三就放弃了,总之人没事,车还能走,损失的钱不多还是能赚回来的。最后警察还祝福我们恋爱幸福,把我们送出的警局,像长辈一样提醒我们行车小心。
本来是要赶中午的船去兰屿,谁料天气状况不佳,班次取消,兰屿之行也泡汤了,就改为在台东多待一天。之后的形成有诸多的不便,一起跑医院换药,一起瘸着腿逛街,上下车都哎呀哎呀的惨叫,回想起来也是蛮有趣的。
最后一天要直接从台东出发回到桃园,行程紧张,又是下雨天气,祈安叫我自己一人坐火车回去,轻松也安全。我也是想坐火车的,但是知道他内心对我的伤有诸多的愧疚,此时若抛下他舒舒服服得走了,估计他一辈子是要有阴影,不敢再带我了。于是又是害怕又是勇敢的,最后一日和他平安回到了桃园。
我在台湾是极怕步行的,因为一想起每时每刻播的车祸新闻就很害怕。路小车多,机动车也不会随时随地礼让行人,查酒驾查闯红灯也没大陆严格。在汕头呆过三年,那里的公交车可也是要闯红灯的,而且还有一个路口有十几盏红绿灯的设计,但一次都没亲眼见过车祸,在台湾,我就一直生活在车祸的阴影里。后来与男友争辩交通安全问题,说台湾太危险了。他反驳说大陆怎么样台湾怎么样,我说,不管怎样,只要你自己行车平安,带我平安,那我就把台湾NO.1安全的名号办颁发给你。总之,我自己过得好就可以,至于上面说的台湾路烂,机动车不礼让行人等等,我是改变不了的,只能是过过嘴瘾,把带着歧视挑衅我的那位警官和护士给说回去。努力的过好自己的生活,祝愿各位出入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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