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堂屋里,冒叔正在守着火盆喝茶,冒婶在搓麻绳纳鞋底。大巧凑到冒婶跟前小声说:娘,改天我想和三哥一起去捕鱼,河里的鱼可多了。
冒婶诧异的说:哪有女孩子干那个的,在家干点活吧。
冒叔不紧不慢的说:去吧,那有啥,你没见路上还有女人赶着爬犁在路上走的。
大巧高兴地出来告诉三舅爷,父母同意了,一起去捕鱼。
三舅爷也很开心。和冒叔一家一起生活了这么久,相互关心、体贴,有什么重活累活,三舅爷都抢着干,尤其是对三个妹妹,吃的让着,干活抢着,亲如一家。
冒婶和大巧有时也会替三舅爷缝缝补补、洗洗涮涮什么的,但更多的时候,三舅爷都会自己偷着干了,自己实在缝不了的,才去求助冒婶。毕竟人家大巧十九岁了,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三舅爷找来一堆柳枝,放在屋里拿水泡了。然后凭着记忆,编出了五个篓子,又找来一些绳子拴好。冒叔看了,都很惊叹手艺了得。
没有钢钎,只好拿刨地用的镐头了。
三舅爷按照金武说的,找了个晴天的早晨,叫上大巧,到了河里的冰面上。凿冰、下篓,然后在冰上等待。
大巧对三舅爷不是没有男女之间的喜欢,只是那个年代没有勇气,也没有底气表达。倒是三哥这个称呼,给两个人的接触提供了方便。三舅爷的心里,这是严重的高攀,自己房无一间、地无一垄,只能把想法藏在心底。
大巧几次试探三舅爷对她的看法,都被有意识的把话题岔开。
等到三舅爷把篓子提上来看的时候,却一条鱼也没有。害羞和尴尬让他的额头冒了汗,提着篓子不知所措。
大巧一边给三舅爷擦汗一边安慰说:兴许是今天的鱼没来呢,改天再来试试。
当天晚上,三舅爷拿着篓子又去找金武请教怎么回事。
金武拿出了他的篓子来让三舅爷比较一下。这一比,三舅爷比出了门道:原来金武的篓子都是肚大口小,而三舅爷编的篓子都是敞口的。难怪捕不到呢。
三天以后,三舅爷拿着改装好的篓子再次来到河边。果然,每个篓子里面都有鱼了,尽管不多,但是总算有了收获。大巧开心的欢蹦乱跳。
往后隔三差五的,三舅爷就和大巧去河边捕鱼,捕的多的时候,也会分给附近的人一起吃。
一来二去,三舅爷和大巧的关系,近便了不少,一起干活也默契了不少,甚至他看大巧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大巧也会按时督促三舅爷换洗衣服,到他屋里帮着整理一下被褥。
冒叔冒婶看在心里,却装作没看见一样,似乎还在细细的观察。
转眼间,腊月到了。冒叔的亲戚来了,送来了生产队分的猪肉、酱菜等等,还送来了十块钱,说是冒叔一家刚来,啥都没有,先对付过个年吧。
而且,冒叔的亲戚还说:你们既然来了,那就要考虑落户啊。趁着年底,到队长家里坐坐,让他帮忙把户口落下,以后干啥也方便啊。
说到落户口,冒叔迟疑了一下:一家五口落在一起肯定没问题,只是三舅爷的户口怎么弄!是落在一家还是单独立户。
冒叔把三舅爷叫到跟前说:三儿啊,我们想长期在这里扎根,那就要把户口落下啊,你考虑单独立户还是落在一起啊。
三舅爷从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冒叔问到这里,那就要有个说法。在三舅爷的心里,和冒叔早就是一家人了,何况他和大巧的关系也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了,成为一家也是早晚的事。但是冒叔冒婶一直以来对他和大巧的事不温不火、不明不暗,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于是他和冒叔说:叔啊,这半年了,你和婶儿那我当自己的孩子一样,我也拿这里当自己家了,如果您和婶儿不嫌弃,户口落到一起,您看怎么样啊?
冒叔心里也是这个想法,他思考了一下说,那就落在一个户,但是我们的关系怎么写啊?又不同姓。
正在这时,大巧走了进来,对冒叔说:你和娘不也不同姓吗,不照样是落在一起吗?就说三哥是您外甥不也可以落在一起吗?
冒叔没有说话,瞅着三舅爷。
冒叔的亲戚似乎看出了端倪:是啊,只要有亲戚关系,就可以落在一起,下午就去办了吧。
户口能落在一起,三舅爷感觉吃了定心丸。至少,冒叔一家是从内心里接纳了他,以后他更要踏踏实实的为这个家出力了。
三舅爷勤快、好学、有眼力劲儿,入冬几个月来,他除了干好家里的零活,就是给村里的人帮忙或者聊天,回家后就和大巧讲那些村里的新鲜事。大家也都越来越喜欢这个年轻的后生。
一天,三舅爷悄悄地和大巧说:山下的雷大爷会造酒,因为上边不让卖,多年都不造了。我去了他那几次,学得差不多了,咱弄个烧锅,烧点酒,咱不买,自己和亲戚朋友们喝你看咋样?
大巧爽快地说:行啊三哥,我听你的,到时候我给你帮忙。
和冒叔一商量,他也同意,只是建议少弄点,留出口粮。
三舅爷叫着大巧到河边等了三天,捕到了几条大鱼给雷大爷送过去,然后请他帮着把烧锅弄起来。
雷大爷很痛快,不仅答应过来帮忙,还一股脑把工具、配料都给带了过来。
不到三天功夫,一个小型的烧锅烧起来了,雷大爷又盯了三天,告诉三舅爷怎么点火、怎么掌握火候。他还说,如果粮食不够,地瓜干、土豆干都可以做酒。三舅爷都细心地记下来。
果然,第一锅二百斤高粱酒出锅了。三舅爷提议,先给村里分上一百斤,一来让大家尝尝拉近关系,互相有个照顾,另一方面也算宣传一下。
冒叔也许是有意识,他和冒婶儿从不到烧锅搭手,就是让三舅爷和大巧俩人在那里忙活。
酒出锅的第二天,三舅爷又弄回来一篓鱼,让大巧炖了,提议一家人喝点酒,高兴一下。

别说三舅爷,就是冒叔这个岁数也是多年没有尝过酒了。既然自家烧酒了,那就敞开喝一顿呗。
雷大爷曾说,刚从锅里烧出的酒要七十多度,他那酒量不小,三两也就够了。
但是那天晚上,一家人除了二巧三巧,都喝了不少。一家人越拉越激动、越辣越感慨、越拉也越亲近,很晚了才分头休息。
不知是啥原因,出门的时候,三舅爷竟拉着大巧的手去了他自己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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