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儿子H的生日是12月25日,今年的圣诞节将是他出生后的第20个。蚕宝宝一样的婴儿转眼成大人,让人感叹生命的神奇,是一个从0到1的奇迹。
H是头胎,我无知无畏,想当然地决定要纯自然生产。罗伯特是我在诊所的医生名册里随机找到的妇产科医生。他给我的第一印象是冷静、表达简洁。 他告诉我,为了方便半夜接生,他就住在医院旁边。我觉得靠谱,和我的计划和风格都很合拍。
平安夜那天早上例行产检,罗伯特说应该就是今天了。果然当天晚上我就进了医院。病房里张灯结彩的,几个年轻护士带着闪亮的头饰,像是刚从隔壁派对里走出来,一会儿值完班再回去继续。
先要沐浴更衣,老公自告奋勇帮忙调试水温。他表面镇定,但心里一定是慌张的,不然怎么会一不小心让热水烫到我。换了松软的衣服之后,护士在我身上绑胎心监测器,那个金属搭扣正好压在烫伤的皮肤上。真叫人生气,老公在那个场景里成了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摆设,不能指望。
人在无望的时候,一点点温暖好意都不放过,都要死命抓住,陌生人或各方神灵都可被拉来急用。一个陌生的中年护士成了我一晚上的心理依靠。很奇怪的,她的带新加坡口音的声音和眼睛里的怜惜,使我本能地紧紧抓住这根救命稻草。
那个晚上应该是漫长的,可我全都不记得了。可能那时一部分意识已经离开了我,也可能是人的自我保护机制让我们对某些事情失忆。
我只记得后来罗伯特替我决定还是要用麻药。后来就到了圣诞节的早上,在吸盘的帮助下,H终于来到了这个世界。虽然这不完全是计划中的纯自然生产,可又有什么关系呢?因为是圣诞节,放婴儿的篮子被装饰成礼物盒,裹在里面的H就是最好的礼物。
接下来的几天,大人小孩有医生护士照料,风平浪静。可是从医院回家头一天就有了麻烦。 我们忘记准备奶粉,想当然地以为一定可以母乳哺育。没想到的是,当天晚上我突然烧起来,肌肉痉挛从胸口开始,一点点扩散到四肢,直到全身抽搐。我当时看起来一定非常恐怖,把自己和大家都吓坏了。但是这样一来,就没有办法喂奶了,而且实际上也没有奶可以喂。小毛头只好巴巴地饿着哭了一整夜。直到第二天早上商店开门才急急地去买了奶粉。经过这一场折腾,母乳哺育的计划最后只好以失败作罢。这件事现在想来都觉得很抱歉,因为我们的不靠谱,让H的初生时有一点坎坷。
还好,尽管我们还是一如既往地不靠谱,之后的日子都还算顺风顺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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