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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在针尖上的命【女性书写小辑】

悬在针尖上的命【女性书写小辑】

作者: 中华文学选刊 | 来源:发表于2019-03-05 18:47 被阅读0次

    《中华文学选刊》2019年3期选载叶浅韵 《生生之门》


    “三八妇女节”即将来临之际,本刊“非虚构”栏目推出“女性书写小辑”,以四篇风格、取材截然不同的作品,呈现女性书写的不同面向:身体与灵魂、生育与劳作、成长与衰老、情感与思辨……今日推荐的是叶浅韵《生生之门》。



    叶浅韵|女性书写小辑


    叶浅韵,曾用笔名“大彩”,1976年生,云南宣威人。著有《陌上花开时》《必须有那样一个人存在》等。

    1

    悬在针尖上的命

    ——《生生之门》创作谈

    晨早起,见青霜和冷月在天地之间遥望,寒意顿袭。窗外的鸟儿,已经叫醒一片林子。生存的秩序,在万物之间打开了新的一天。二胎政策的话题渐渐冷却,就像吹过一阵猛烈的风,带来欢喜和哀愁。一些人圆了,另一些人缺了。

    有几个腆着大肚子的中年女人路过,她们的脸上除了妊娠斑,更有一种迎接新生命的欢喜。孕育生命是一个神奇的过程,一粒小小的种子,一天天,一点点长大,成为婴儿,成为人类的希望。而一些冰冷的器械,它们进入过女人的身体。血泪、疼痛和死亡像新生的影子,随行一生。自造物主把孕育生命这个神圣而伟大的任务降临女人身上时,一个个永不停歇的生死场,在一代又一代女人身上铺开。

    从一结婚肚子就没闲着的祖母辈,到计生政策开始做了结扎的母亲辈,到我们在独生子女政策下的别无选择,再到这一阵风吹来。女人的命就像被悬在一枚枚细细的针尖上。生而为人,都在以不同的方式追寻自己心中的圆满。女人们更是有一种拼了命的悲壮。有了女儿的,特别想要一个儿子。有了儿子的人家,也特别想要一个女儿。但如果能再有一个儿子,对于父系会更有喜感。他们容易扯到家族的势力和荣誉之上,像是一个儿子就能成就一个村子,一个儿子就是一支队伍一样。

    一项政策所带来的冲击和影响,在离土地最近的地方,热闹非凡。女人的身体也是土地,人类在土地上繁衍生息,并尽力想从土地上获取最大的收益。一些高龄产妇冒着生命危险,为了圆恰自己和家庭的美梦,坚定地走在生产二胎的路上。在未成为悲剧之前,人们通常以喜剧来谢幕。仿佛只要有生的欢欣,死的恐惧就变得微不足道。

    那些年,村子里的女人因为难产而死去的,屡见不鲜。就是到了现在,医学的手段先进了,也依然在所难免。然而,这个社会对待女性的态度不容乐观,许多人总是在土地上获取收益之后,就忘记了土地的种种好处。远远不可能会是歌德所写“永恒之女性,引导我们上升”。我们习惯了在男权社会里用逆来顺受来消灭一切不幸,甚至成为他们的同谋者。而悲剧的诞生,永远少不了帮凶的角色。从村子里婆婆对生不出儿子的媳妇恶言相向,到城市里女性之间为博取上位毫不手软的狗血剧情。那些带着女字旁出生的汉字:嫌、嫉、妒、奴、奸,无一不昭示着万恶的源头。

    中国女性意识的觉醒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在传统和封建构筑的堡垒下,我的声音也会是微弱的。在死亡面前,我们面对生,是显得潦草的。我们对于生命的思索也是有限的、无奈的、无知的。

    但身为一个女性写作者,我无法忽视同类的生存状态。许多见闻和经历压在胸中,堆积成块垒。夜深无眠时,那些长满苍绿的痛觉从骨缝里爬出来,被隐性的细节打开、合上,像一股混浊的暗流,等待时间的清洗。之前我曾写过一个中篇小说,题材亦是女性的生育,在作了很多铺设之后,却触摸不到我想要的那一个点。那篇小说也发表了,但它就像一个半成品,显得粗糙和黯淡。

    我困惑于找不到恰当的方式来呈现几代女性生育的史诗悲歌,在不断的思考中,我想要抵达的地方渐渐变得清晰起来。对于女性,那一道门,过去了是生,过不去就是死。可我们没得选择,就像我们不能选择自己的性别一样。我决定用坦诚的叙述方式,撕开自己的内心,剥离出女人面对生育的勇敢、无助、痛苦、喜悦、哀愁。

    写这篇文字的过程,对于我来说是疼痛的。有些像一个不懂世故的野丫头,非要扒开衣裳让别人看自己的隐私,向人毫无心机地诉说它们曾经受过的伤害。在未生育之前,我所看到的文字对于生育的描述显得过于隐蔽和轻微,就像山上吹来的一阵风轻轻摇动了树梢。以至男人们要用挤蚕豆米来形容,一阵笑声过后的凄楚,唯有经过生产的女人才能感知。当我面对生育的时候,它给我的身体带来疼痛和伤害却是无法用语言描述的,它是直白的、汹涌的、毫不留情的。我以为我会死掉。

    女人在生产之后,像是所有的羞耻和尊严都被降低了规格。再苦再难的生活,就有了最大限度的韧性。被拓宽了的生存际涯,让女人能匍匐躯体,抵抗庸碌,也创造奇迹。她们就像大地一样,可以生长万物。母在,家在,安在。当我的孩子对我说,世界上最贵的房子是妈妈的子宫时,我顿时被一圣洁的光辉所笼罩,觉得一切苦难都是值得的,它让我的生命在另一个生命身上延续得这般美好。

    如果不是新出台的这项政策,人们已经习惯了固有的思维,一个孩子没有什么不好。就像当年没有计生政策的时候,觉得要多子多福才好。传统和风俗造就的生活方式,被一代代人恪守和打破。当一种生活的秩序被打乱之后,人们需要很长时间来辨识和适应。而这个过程中出现的生生死死,离离合合,总是带着时代鲜明的烙印。作为一个在场的写作者,我应该把我所看见或是经历的这些忠实地记录下来。它只是我的一管之见,也许还带着自我出身的偏狭、局促和无知。但请慧眼之人明辨和思谅。

    这篇长散文的初稿写了四万多字,从一条浩浩汤汤的大河写进了小溪水的狭窄里,后半部分几易其稿,终不能算是最满意的。定稿为二万五千字,二万五千字的长散文,于我而言就像走了一回二万五千里的长征。而女性生育的长征,是永远只有新开始的长征。它被一个又一个女人,用身体一一丈量。不管这篇文字能成为什么,这也是我自己生产的一个孩子。我衰老的子宫已经不能承担一个新生命的降临了,我就把它当作我的孩子吧。写完这篇文字的时间是2018年5月29日。如果我腹中的胎儿安然,正是她降临人间的预产期。合上文字,我的眼泪和心一齐碎在地上。

    ——转自十月杂志微信

    2

    生生之门(节选)

    梦里有杀戮和偈语,砒霜和蜜糖,都在神的手上。生与不生,都是命。

    ——题记

    1

    一道门,隔着帘子。无风的盛夏,帘子哗啦过来,哗啦过去,人进一趟,出一趟。呻吟,痛苦的呻吟,从昨天下午太阳落山时开始,就一直没有停过。家里的气氛变得有些奇怪,说是二伯母要生产了,但我感觉不像在迎接一个新生儿,倒更像在恭候一个敌人。我爷爷已经把大门的门槛撬了,他说,要向什么神仙投降,以表诚心。

    我父亲和母亲一大早就去后面山上种苦荞了,说要趁着刚刨完洋芋,地软,有余肥,把苦荞撒下去,那几块地够他们忙活一整天。出门前我奶奶在铁锅里烙了几个苦荞粑粑给他们带着当午饭,剩下的一些放在簸箕里晾着。我最不爱吃那个鬼东西,又苦又硬,偶尔家里会得一点点蜂蜜,苦荞粑粑蘸着蜂蜜倒是会有一些滋味。我知道说饿了,奶奶会让我啃一个苦荞粑粑。我才吃了一口,苦凉的味道就从舌尖爬上了眉头。这时候,我奶奶爱说那一句老掉牙的话:苦荞粑粑才动边!村子里的人都会这么说。她们用这句话来比喻自己不喜欢的生活才刚刚开始,一口下去,才动了个边边角角,辛苦的日子还早着呢。天然的宿命,是村子里的人不可抗拒的选择。苦荞不好吃,但必须要吃,能有苦荞接个口让家里人不饿肚子,这已是神的恩赐。我奶奶总爱讲起她们那个年代吃树叶吃草根的故事,好像能吃饱肚子已然是一种应该知足的生活。

    屋里,二伯母还在呻吟。那声音让我想起去年腊月里的事,那头黄毛猪被几个人用绳子缚绑起来抬上案板,它无力的反抗和哼叫,带着绝望和无助。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时,它叫喊的声音渐渐弱下来,四只脚机械地滑动了好几下,然后,它就死了。我手上的苦荞粑粑被我啃了半边后,就放在手里玩弄着,我奶奶没好气地说,你这姑娘,肚子里有点数了,就要开始糟蹋粮食,吃不完就放回去,给你爹晚上回来吃。

    我奶奶派我二伯去三十多里开外的地方,请了个接生婆回来。说是接生婆,却是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我奶奶的火“噌”一下就到了脑门心,她尖着小脚怒气冲天地站在她的二儿子面前,说,命,人命,都快要活不得了。你说哪回让你出去做的事情,你是给老娘办圆恰了的。我二伯有些口吃。他说,去,去,去大村子请了王婆婆,她,她,她家,她家,她家里人说,她,她,她,她……“她”了半天还没“她”出后面来,我奶奶说,她该是着老鹰叼克掉了。我二伯头上的青筋冒出老高,总算把他要表达的意思说完整了。原来,王婆婆骑着她的小白马去了四十多里路上的大山深处帮人接生去了,是昨天半夜里走的。王婆婆的邻居是好心人,她说,救命要紧,快去对面那山上请了缪仙家去,神药两解也可保个万无一失。我二伯脚下生风就去请了缪仙家。

    屋子里传来我二伯母虚弱沙哑的声音,她像是用尽所有的力气在喊叫,妈,妈,快拿牵猪刀来。我奶奶说,我的儿呀,缪仙家来了,你忍着,忍着哈,他会有办法的。牵猪刀,事实上是叫杀猪刀。但在这个家里,笃信菩萨的奶奶见不得“杀”字,她说杀生是一种罪孽,该回避的要回避一下,省得沾染了邪恶。一个“牵”字,是死的另一种生,是猪的一种命运。猪的生死都掌握在人手里,而人的生死,也许是掌握在神的手里。

    在缪仙家神神叨叨的咒语里,仿佛我眼前的这个世界都被一种无形的东西主宰了。他敬完各路鬼神,转身从他洗得发白的帆布包里掏出旧纱布、剪刀、钳子等。奶奶端来一盆热水,他的一双手在水里来回地搓洗,我奶奶说,仙家,没什么洗的,就有点凤尾秆子烧成的碱灰水,你将就着洗下吧。家里的洗涤用品都是纯天然的,除了碱灰水,还有白泥沙和皂角树上结的皂角。缪仙家用手抄了两把碱灰水,又用清水冲洗了好几道。屋子里又传来我二伯母的声音,她说,我要死了,快让我死了吧。

    帘子一动,我奶奶和缪仙家都进去了。我曾悄悄地掀开过帘子,偷看二伯母,她睡在光光的板床上,下身赤裸,肚子像一只巨大的南瓜,圆滚滚地侧在一边,身子下边淌了一大摊水渍,头发被汗水浸湿了,嘴唇青紫,面容扭曲。我轻轻地喊了她一声,她没理会我。我赶紧就出来了。

    这村子的周围都种满了竹子,毛竹、金竹、紫竹什么的,到了夏天的树荫下,三五成群闲来没事的姑娘媳妇们,不是在使针线,就是在编竹帘子。每一道门上的帘子,就成了一种廉价物美的装饰,算是给贫穷的屋子添了点小风情。哦,对了,风情这种词汇在村子里是没有人知道的。只有在如今的回忆里,那些苦难贫穷中不一样的响声才会多出几分韵致。

    除了帘子,我还对木门和窗子保留着一些特殊的记忆。尽管后来在一场大火中,村子里一家挨着一户,一户连着一家的房子都烧毁了。那些镂空雕花的窗子、木门,以及透着神秘气息的百年供桌,一切都散发着古老陈旧的味道。夏日的早晨,一个一个小脑袋从楼上的窗子里伸出来,咯咯咯地笑着,瓦檐下的红辣椒和大黑猫就醒了。我们风一样地穿过田野,去捉虫子,去找猪菜。遇见蛇,遇见蝴蝶。被蜂叮过,被狗咬过。

    一村子的调皮娃娃,哭声,喊声,笑声,吵闹声,日子就像夏天的日头一样火热。每一个孩子都吃过父母的棍棒,村子里的人说这叫“吃跳脚米线”,那些从山上弄来的细条子,一打一条白痕,痛得直跳起脚来。我奶奶总爱护着我,她说,只要不憨不包的娃娃,哪一个又是依你大人打整来着,你叫他往东他就往东,叫他往西他就往西的时候,怕也是急死几代人的憨货。我母亲就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丢下棍子匆匆去了地里。有时我摔了一跤,脑门都出血了,我奶奶也一边哄我一边说,摔哈打哈就肯长了。就算是有一次偷了邻家的瓜果被人咒骂,我奶奶也说,咒哈就咒哈了,咒哈肯长。肯长和长大,在村子里是一种希望,就像每一个家庭里养着的小猪儿,主妇们盼望着它们肯吃肯长一样。

    二伯母又叫喊了起来。我爷爷手上的长烟袋一直在冒着细烟,他吧嗒吧嗒地咂着一锅又一锅的旱烟,已经去楼上的“天地君亲师位”之前的香炉里点了几回香了。缪仙家叫“使力”“使力”……二伯母的声音越来越虚弱,我奶奶一盆一盆端出来的水都是红色的。看着那些红色,我想起了前些天我从树上摔下来,脑门上的血顺着脸颊淌下来,我奶奶帮我包完伤口后,洗脸洗手的水全都是红的,我一直止不住哭声,以为我会死掉。我钻进爷爷的长衫里,闻着他身上又臭又有隐约香味的特殊气息,心里一阵又一阵害怕。若是往常,我爷爷是要挠我的胳肢窝里的痒痒的,我也要摸他下巴上的长胡子玩的。

    缪仙家的声音:“使力,快使力,看得见头了……”“谷哪,谷哪……饿了,饿了……”洪亮的婴儿啼哭声音传来的时候,我爷爷丢开嘴里的烟袋,使劲地拍了一下他的大腿说:“菩萨保佑,肯定是个带把的,声音这么大。”他说完随手捏了捏我的脸蛋,眼睛里满满的欢喜像是要溢到我身上。我奶奶说,孙子,孙子,我的孙子。全家人一下沉浸到添了男丁的喜悦里,二伯母刚从鬼门关上打了一个转儿的事,倒是被大家给冷落了。仿佛有了生的降临,死就显得那么微不足道了。

    缪仙家的脸上挂着汗珠子,像我父亲从后山上背了重活路回来,一口气歇在石坎上,额头上的大汗像不停息的小溪流一样,直到他抽完一根草烟。缪仙家清洗着那几块纱布,一盆又一盆浸着二伯母鲜血的水,泼出去,又泼出去,重复了不知多少遍以后,那几块纱布终于见到点白色的痕迹了。缪仙家把它们放在水里煮沸了,才晾晒在外面的柴堆上去。

    第二天早晨,二伯抱着一只红公鸡给丈母娘家报喜去了。我的眼前又出现缪仙家一盆一盆泼出去的血水,想起这村子里的人爱说的一句话,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泼出去的水都浸到了土地里,转眼儿就不见了影踪。那它们都去哪儿了呢?南山嫁了一个姑姑,北山又嫁了另一姑姑,她们都是村子里的客人,只在一些特别的日子里,回来看看,又马不停蹄地回去了。这方圆团转村子里的人说谁家嫁女儿这事儿,还有另一种说法,叫打发姑娘。谁家定了嫁女儿的日子,就会说,某某人家哪天打发姑娘,要吃个酒去。

    有了孙子的爷爷,像是在他的血脉里注入了兴奋剂。那个晚上,他在梦里唱起了情歌,“啊,隔河的哥哥望见妹爬坡,头发辫子往后拖,我的小情妹……”大概是他想起了他年轻赶马时的那一桩往事,为了粮食,他用马驮着村子里的乡亲们用竹子编制的箩筐、背篼、簸箕等,翻山越岭去贵州换粮食。曾经有一年遇上灾荒,生意难做,一路雨淋日晒,回到家粮食全都出芽了。爷爷讲的故事里曾有一个头上戴着大饰品的新婚娘子,那饰品足足有簸箕那么大。在我们村子里这样装扮的一定是七老八十的女老人了。爷爷一开口就叫人“大妈”,待回过头来,才知是个俊俏的小妹。

    生了儿子,二伯母在这个家的地位明显高出了一篾片,对,一篾片,这是我母亲在挑水歇气的时候跟人说的。村子里的竹子常常成为她们比喻什么东西时候的参照物,比如说,太阳升起一竹竿了,打核桃就打了几竹竿,小菜出了篾片高了什么的。竹子已成为一种言语上的秩序,就连对生育稠密的女人们,她们也会说,就像春天出笋,一个赶着一个。那时,我不知道生男生女的概念意味着什么,但对于连接生了三个女儿的母亲,这听上去气不顺的话语,得到了与她同样境况的几个婶娘们的响应。她们的语气里都有一种生不着儿子不罢休的坚定。

    村子里有一户人家已经连生了八个女儿了,那个我要叫五伯母的女人佝偻着腰挑水的时候,我又看见她鼓起的肚皮。……


    全文见《中华文学选刊》2019年第3期

    选自《十月》2018年第5期




    新刊目录

    聚焦│Focus

    《当代》长篇小说论坛2018年度作品揭晓

    阎晶明 现实主义与现代性的融合

    实力│Main Current

    迟子建炖马靴(短篇小说)

    选自《钟山》2019年第1期

    罗伟章寂静史(中篇小说)

    选自《钟山》2018年第6期

    张 柠刘玉珍,叫你那位罗长生来一趟(短篇小说)

    选自《人民文学》2019年第1期

    薛 舒成人记(中篇小说)

    选自《长江文艺》2019年第1期

    班 宇猛禽(短篇小说)

    选自《上海文学》2019年第1期

    郭 爽(中篇小说)

    选自《正午时踏进光焰》

    锋锐│New Wave

    房 伟 阳明山(短篇小说)

    选自《红豆》2019年第2期

    梁清散 济南的风筝(短篇小说)

    选自《银河边缘 · 奇境》

    李 诞在雪地犹豫(短篇小说)

    选自《冷场》

    非虚构│Non-fiction

    女性书写小辑

    叶浅韵生生之门

    选自《十月》2018年第5期

    鱼 禾寄居之所

    选自《天涯》2018年第6期

    草 白临渊记三题

    选自《野草》2018年第2、3、6期

    吕 途女工传记四则

    选自《中国新工人:女工传记》

    读大家│Reading Classics

    洪子诚死亡与重生?——当代中国的马雅可夫斯基

    选自《文艺研究》2019年第1期

    对话│Dialogue

    金 庸张 英侠是一种很崇高的道德(访谈)

    选自《青年作家》2019年第2期

    书架│Book Shelf

    潘向黎 杜甫埋伏在中年等我(外三篇)

    选自《梅边消息:潘向黎读古诗》

    肖像│Portraits

    王祥夫宽堂先生

    选自《滇池》2019年第1期

    艺见│On Arts

    朱以撒书意六谭

    选自《书意百谭》

    中华文学选刊2019年改版扩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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