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徐徐,芳草萋萋,路边的花朵随风飘扬,散发着阵阵香气,主持人穿着一身燕尾服,胸前带着一朵小红花,喜气洋洋,放声高歌,台下的人伸长了脖子等待着一对新人入场。
欢快的音乐响起,新郎一身白色西装,脸上带着幸福的微笑缓缓上台,新娘在红毯的另一头缓缓走来,烟花在半空中燃放,绚丽多彩。
新娘捧着鲜花,一步步走向新郎,新娘的父亲穿着一身黑色西装,脸色严肃而凝重,抓着新郎的手似有千言万语,最后化成一句话,“好好待她,”新郎牵过新娘的手,点头如捣蒜。
新娘的父亲看着一对新人交换戒指,悄悄擦去眼角的泪花,悄悄走下台,新娘母亲握上新娘父亲的手,没有只言片语,但让人感受到了丝丝温情。
我坐在后排的椅子上,面带笑容,妈妈心生羡慕,又叹息一声,看看我,很是忧愁,我握住她的手,靠在她的肩头,就像小时候一样,妈妈有丝诧异,大概是太久没有这样亲密了。
到了新娘扔捧花的时候,旁边的姑娘把我拉起来一起涌到台下,摩拳擦掌,都想沾沾这份喜气,我站在最中央,左看右看,好像我是年纪最大的姑娘,只能硬着头皮抢了。
妈妈在后面冲我喊加油,爸爸抓住妈妈挥舞的双手,大概是怕我不好意思,我冲他们回眸一笑,做了一个鬼脸。
新郎在新娘耳边说了几句话,新娘点点头,我站在那里看着新娘手里的捧花,新娘冲我点点头,我也下意识地冲新娘点点头。
我运气还是不错的,捧花从天而降,稳稳地落在我怀中,大家齐声欢呼,有人大喊,“安安今年一定能嫁出去,恭喜哦……”
大家都冲我伸出大拇指,好像我是得胜的将军,一路小跑跑回座位上,妈妈很开心,看着我笑成了一朵花,我好想告诉她矜持点,不要那么夸张。
剧照《重返二十岁》到了吃饭的时候,大家齐聚一堂,谈天说地,都是东家长西家短一些琐事,我成了除新人之外的焦点,谁让我抢到了捧花?
大都是问我多大了,做什么工作,一月多少工资,有没有男朋友,准备什么时候结婚云云,我对此并不反感,都是亲戚嘛,见面不都是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吗?
几杯酒下肚,谈兴正浓,甚至还划起拳,妈妈急忙拍打我的后背,说我不像一个女孩子,不淑女,让我收敛点,我呵呵直笑,如果我太过矜持,红着脸,红着眼,他们反而更起劲。
我不害羞了,他们瞬间就觉得没意思了,可能我不符合他们对女孩子的想象吧,爸爸在一旁唉声叹气,大概是觉得把我嫁出去没希望了。
婚宴本就是交际场合,人多是非就多,当然没有新郎的前女友来闹场子,也没有新娘的前男友来捧场这样狗血的剧情,大概只有影视剧里才会请前任吧。
虽说亲戚离得都不远,只是大家都忙,有的甚至好几年不见,见了也只是回忆往昔峥嵘岁月,谈谈现在的境况,也会畅想一下美好的未来,再吹吹牛,也就过去了。
到了结束的时候,大家都会说有时间一起吃饭,这个有时间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我左手挎着爸爸的胳膊,右手挎着妈妈的胳膊,就像小时候一样。只是,那时候我还是小孩子,两只大手会把我拽起来,现在是拽不动了。
看着他们渐渐老去的容颜,有点想哭,爸爸说,“这就是生活,”妈妈也说“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不要太在意。”
说着说着,我落在了后面,爸爸和妈妈手牵手走在前面,看着他们的背影,我能想象的出我不在家的日子他们是怎样甜蜜地度过每一天的。
剧照《重返二十岁》曾经,我拿着手机给他们看了一个关于春节儿女不回家,老人孤独凄凉的宣传片,妈妈哈哈大笑,大手一挥,“不要把我和你爸想得那么凄凉、脆弱,我们有自己的生活,你就在外面好好工作,不用担心我们。”
那时候我是不相信的,觉得妈妈嘴硬,看到她和爸爸伴着音乐翩翩起舞,一大帮叔叔阿姨迈着优雅的步伐,穿着时髦的衣衫,化着精致的妆容,那一刻,我觉得是我狭隘了,把父母想象得太过脆弱,觉得他们就是围着儿女转,没了儿女会很孤独。
表嫂站在一旁,眼眶红红的,她拉着大姨的手说,“妈,这些年辛苦你了,是我不好,”大姨穿着一件红色的旗袍,精神奕奕,拍着表嫂的手有些颤抖,面带笑容,温柔地嗔怪表嫂傻孩子。
看着小侄儿蹦蹦跳跳,拍着小手说,“奶奶,你最漂亮了,奶奶加油,”小手都拍红了,我拉着小侄儿的手一起喊加油。
舞会结束,表嫂和表哥带着小侄儿返程,他们没有带走大姨,看得出大姨很舍不得小孙子,可是,大姨更舍不得大姨夫。
自从五年前表嫂怀孕,大姨放下一切去照顾表嫂,一照顾就是五年,五年来大姨两头跑,没有自己的生活,一直忙忙碌碌,睁眼就是小孙子,做饭,打扫卫生,累的腰都直不起来,她没有怨言,只是脸上没了笑容。
有时候大姨会和我发发牢骚,说想念在家的日子,想念和姨夫一起爬山,一起晨练,她跳广场舞,姨夫在一边练剑,偶尔会互相看对方一眼,温情满满。
自从表嫂怀孕后,再也没有这么温馨的画面,虽然表哥和表嫂对大姨很好,吃的穿的用的都是最好的,但大姨还是很失落。
剧照《重返二十岁》表哥和表嫂把大姨送回老家,看着大姨穿上大红色的旗袍和一帮老姐妹说说笑笑,登上舞台,唱起她喜欢的歌谣,神采奕奕,那是五年来从没有过的神采,表哥和表嫂眼眶都红了。
我突然有点相信爸爸妈妈告诉我说,“我们有我们自己的生活,”这句话不是在安慰我。
到了返程的时候,我笑呵呵地和他们挥手说再见,在心底告诉自己,不能想当然地认为我的想法都是对的,应该尊重他们的生活。
就像妈妈喜欢穿颜色鲜艳的衣服,我再也不会说她没品位了,爸爸喜欢吹牛,我不能为了我的面子,而让他没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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