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序已是深秋,有不少白杨树叶变黄坠落,湿地公园的栈道上新添了一片金黄。据说田野人家的院里,已有了丰收的意味。
杏子树未冠以谁之名,随意地长在山坡上。树下有干透的核,一地都是。可能,杏子成熟的时候,树枝坠得快要垂到地上了吧。秋天的阳光依然灿烂,躲在杏树下,听乍起的秋风呼啦啦吹过,随即,两三片叶子自空中翩翩落下。“看,那家伙!”闻声望去,好家伙,一条肥嘟嘟的大青虫正朝我坐的方向爬来,莫不是刚才那阵秋风,惊扰了它的梦,索性它也落了下来?
记得小时候,每年摘花椒的季节,一不小心就会在花椒树的枝条上遭遇大青虫,我会立刻放掉那根枝条,撒腿就跑,只听身后“嗖”的一声,枝条就刷上了旁边摘花椒的人们的眼睛。
还听说,有一次,恰逢摘花椒的农忙季节,有家刚能坐起来的孩子没人看管,让他坐在花椒树下的一块垫子上,等大人们摘完花椒看孩子的时候,发现他手里捏着的那条大青虫已被他吮吸干净,只剩了外皮。刚听说时,心有余悸,后来,满是心酸。对大青虫,我也心存恐惧。
有一次,我们兄妹仨去地里采马铃薯叶,一触碰到叶子,就发现好几只大青虫死死地粘在叶片上,轻轻弹动着尾角,当时,我的头皮发麻,收拾好背篼镰刀,一溜烟跑了。
农村长大的孩子没被大青虫惊吓过,不算有完整的童年吧。
此时,这条大青虫还在往前爬,我离开了杏树,换了个树冠不能覆住的地方重新坐下。
某人开始逗弄起青虫来,他找来小木棍,帮它重新回到树上,继续啃食树叶。大青虫或是在树上呆腻了,或是向往着大地的温度,它几度从树上下到地来,依然没闲着,一直往前爬。某人说,这是“一号选手”,说时迟,那时快,“二号选手”也来了,在这条大青虫的后面,还跟着另一只,以更快的速度向前爬着。某人又去逗弄那只了,没想到,它的身体一触碰到木棍,便拼尽全力扭动着肥硕的身躯,想挣脱两只木棍的羁绊,弓起的身体一次次从两根木棍的缝隙掉落。它真是运动健将,依然爬得飞快,大青虫是成双成对出现的。后来,某人将两条大青虫捉起来,放入了旁边的草丛中。他说,每种动物都是无辜的,只是忠实地履行着上苍赋予自己的生存权利。
“青虫也学庄周梦”,不知道庄周做梦,梦见自己变成了蝴蝶,还是蝴蝶做梦变成了庄周。转眼,两只大青虫都隐没于秋天的荒草中,它们的美丽一生,从憨态可掬的幼虫开始,萌萌亮相重生,接着狂欢似的进食绿叶,把自己养得肥嘟嘟的,等秋去冬来,它们又得蜕变,结茧成蛹。慢慢地又褪变一次,化成美丽的蝴蝶。欢快自由的飞舞角逐,完成一生交配产卵的任务,接着飞走休眠。至此,结束自己的美丽人生旅途,来年再生命轮回。
转身,遇见秋。我们在野旷人稀里,继续听突如其来的秋雨空洞的声音、猫走动的声音、各种虫子交谈、风吹动纸张的声音、内心植物次第生长拔节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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