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叶子 图||网络
2018年1月5号,宫崎骏77岁生日。
满头华发的他,依旧戴个老花镜,手握铅笔,伏在案桌上画稿。
只是,老人最近总是喃喃地念叨一句话:“我的时间不多了。”
时间不多了啊,好像还有很多没有完成,可是这段时光之旅快要结束了。
看着老先生的背影,恍惚中,我看到了佝偻着背在我书包里使劲装东西的外婆,坐在饭桌旁担忧地问着我工作的外公。
他们没有宫崎骏先生的才华,可是对我来说,那些回忆里的画面,那些我和他们的互动,要比先生的动画更生动,更让我感到温暖。
一块钱
我从幼儿园到六年级,我一直是住在外公外婆家的,常说老人会隔代亲,这话在我外公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我外公是一个脾气很暴躁的人,一个不顺心就发脾气,据我外婆回忆我妈和我舅舅小时候没少被他揍。到我这里就不一样了,外公每天用他的大自行车送我上学,接我放学,风雨无阻。
一开始我是坐在自行车的横杠上。自行车后座侧边挂着方方正正的竹筐,偶尔我也会被我外公放在里面带回家。
大一点后,我就会自己跳上后座了。
每天早上到了学校门口,我仰着头期待的看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他的钱袋子,拿出一块钱,作为我一天的零用。
他的钱袋子是一个油纸袋(大概是蔬菜大棚上盖的那层),折得方方正正,一丝不苟,藏在大衣内兜里。
那时候,拿到一块钱,就像收到新年礼物一样高兴;
那时候,一块钱可以买辣条,干脆面,鸡肉串,糖,还有小玩具;
那时候,一天的日子也很简单快活了。
带着外公温度的硬币,要生锈了,斑驳的痕迹就像外公的皱纹,那是岁月的洗礼,那是温暖的记忆。
记账本
外公有很多记账本,放在橱柜最上面,每晚睡前都会拿出来,在上面写写画画。倒也不是什么日记,纯粹的流水账,今天张三家结婚生小孩送了多少礼,今天家里下了多少斤的黄豆,今天棉花收了多少斤卖了多少钱……
一到下雨天,不去做农活了,外公就拿出他历年的记账本,看看棉花的产量有没有减了,黄豆的价格有没有升了,家里的存款单有没有到期需要取出来了……
外婆总觉得他做的无用功,外公却把他的记账本当宝贝,我们没有人可以碰他的那些宝贝。从我有记忆里来,记账本就是和外公联系在一起的,哪一天外公不写了,我们还要问一句是不是忘记了。
外公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太好,每天就是看看报纸瞎指挥指挥,记账本也失去了写的必要,外公也没让我们卖掉,依旧藏在橱柜里,偶尔翻开来看看去年今日。
外公的旧帐本,记录了我们的柴米油盐,记录了平淡岁月里铅华未染的点滴。
老黄历
外公是有点小迷信的,他有一本快翻烂的了的老黄历,也许是他的爷爷奶奶传给他的……
老黄历也是藏在橱柜里的,就放在一个包里,包里还有很多别的宝贝,
每次我调皮翻出来看,外公老怕我会毛手毛脚的弄坏,紧张兮兮的在旁边盯着我。
晚饭后外公的老黄历事业就要开始了,乡亲们过来跟我外公说:xxx可能受惊吓了,有个头痛脑热。
外公先是洗干净手,然后小心翼翼地从橱柜里拿出他的包,翻出老黄历,问清楚是几点发生的,多大年纪了,一页一页的掀纸,一条一条的对照过去,找到对应的内容以后,告诉邻居怎么处理。
印象里,一般的处理方法就是折五十个金元宝或者银元宝,让病人朝一只元宝上吹口气,然后家人拿着这些元宝往东南或者东北或者哪个方向走一百步烧掉………
我们这辈的人当然不信这个,可外公不是,他相信医生,同时也相信他的老黄历。索性过来找他的人也不是什么大问题,看过医生以后来我外公这里找个心理安慰罢了。
老黄历也许有一天会在角落里蒙上灰,再也没有人想去翻翻看。那本岁月浸染过的旧书,躺在那里,见证外公经历的风雨。
每个人的生命里都有这样一个老人,陪着你长大,用他们的经历告诉你生活的道理。或许有点过时了,或许听得耳茧都出来了,但现在想想,有些道理,我们一直在遵循着,一直有着他们的影子。
宫崎骏老先生说他的时间不多了,我们能陪着老人的时间也不多了,常回家看看他们,吃穿用度可还行,身体可还硬朗。
时间像是隧道,我们还在隧道里加速前行,而他们却已经有点力不从心了。但幸运的是,在这时间隧道里,有一段携手前行。这些回忆里时光相交的点滴以及未来还能并肩前行的旅行,就像夜空的繁星,只有写下来,他们才会一直闪烁不湮灭,陪着我,直到旅途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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