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在华灯初上的时候,我们仨拎着啤酒和若干小吃挤进了门。
各自一阵忙活,梳洗停当,只为一会儿的“告别晚宴”。想到明天就要离开,有些恋恋的情思油然而生,就像一枝藤蔓顺着你的心慢慢上行,它每上行一步,隐匿的触角会落在心尖上,痒痒酸酸的感觉表述不清:遗憾,不舍,难过……
还好还好,依仗着那些街头巷尾的味道,让自己的肠胃变得满足一些也算是一种慰藉吧。
茶几上摆起买来的各种小吃,再拿出冰好的啤酒……冰凉的液体带着愁怅咽下,腹内的情思却一路逆行,“呃~呃”一个响亮的嗝冲出喉咙,带出我的低落的心绪:仿佛昨日刚到,今天就要离开。我贪恋的太多,这里的山,这里的水,这里的人……还有刻在骨子里那些熟悉的味道。
也许这就是“三线人以及他们的后代”所日夜怀想,终生不忘的吧。毕竟这里留下了他们的大好年华!
史书上记载,贵州自古以来就是移民之地。明朝的开国皇帝朱元璋,为了能够钳制云南并抵御外患,就在贵州设卫戍守,派出三十万大军西征,于此屯兵。并设立了军户制度,将屯戍者世代栓在卫所周围。“敌来可战,战后垦耕”,不仅节省了人力物力财力,还大大节约了调兵遣将的时间成本,经济利益和国家安全都得以更大程度的保证,像安顺屯堡,隆里古镇就是其中的重要代表。
清朝时期贵州边界的不断调整,也划分了一部分周边省份的百姓过来,这又是一次移民大潮。而近百年来最重要的移民分别是:抗战时期躲避战乱的;新中国成立时期随军随建迁入的;特别是“三线建设”的大潮,涌进了四十五万余人。(1958~1960年,25万余人;1964~1978年,20万余人,数据来源于其他资料。)
贵州曾被历代朝廷视为“鸡肋”,耕地匮乏,穷山恶水,落后蛮荒……嗯,还有“夜郎自大”的笑话,“黔之驴”的寓言。可也正因为这样的连绵崎岖,坎坷不平,高山深谷,地理环境复杂,并且远离边境,海岸,成为大西南的中心。更使得它能有效阻滞躲避地面和空中侦查攻击。“三线建设”把大量的资源、产能和人才带进这里,重要工业落户首选于此,给当时贵州薄弱的经济状况带来意义深远的发展和影响。
“三线建设”让贵州进入了重要时期,成为国家备战计划里的战略后方要地。国防工业发展迅速,不仅如此,还促进了贵州的经贸,交通等等的现代化飞速发展,甚至影响到今日的旅游业——作为“三线人的子女”,这儿永远是故乡。
成年以后渐渐发现,事实上那段时光的存在让我已经无法将自己完全归于南或者北,就像曾经我生活的的厂区里,生活条件相对便利,有学校,医院,俱乐部……那是个比较封闭的系统,和当地也并不完全相交。
“三线”人里会有一部分穷其一生也无法融合于此,终究要离开;也有一部分人留在了这里生息繁衍。还有一部分人无论走多远,也会选择回来,哪怕只是看一眼。
而我,今夜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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