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代人,大多数是没有退路的,工作、辞职、安家都好,都是你一步步走的,低谷时,家也许是最大的压力,能把家当做退路的是少数,站在这硕大的天地之间,身后没有灯火,身前白雾茫茫。
最近我照镜子的时候会平白无故的感叹:我老了。
我抚摸自己的脸颊,目光平静的注视另一个平面的我,看着她同样平静的眼睛,我很坦然的接受这个事实,我的确已经不再年轻。
我并不惧怕年龄的增长,它于我而言只是一个数字的增长,不管它是二十六还是二十九,它牵引不了我任何情绪的波动。
当我每一次直视另一个“我”,我才会无力想要抓住“年轻”。
假如世界约定俗成的定义:当失去不惧一切的心性和孩子心理才能称作衰老,我想我已经年过半百。
我并不怕有人来指责我,不管是亲密的人还是陌生人,我都不在意,甚至已经无感。
我频繁的直白的对自己坦诚布公:我有过妄想,有过期待,我可以成为一个更好的人,但我并没有。
在我买好机票计划去哪,然后第二天醒来却又退掉机票的那一刻起,我知道,我开始真正的不再年轻。
我不惧怕任何人,任何事,可我开始害怕做决定,它是一个十分毫无厘头的自相矛盾:本质上来说,我既然不惧怕所有,那我应该是可以为所欲为的,可我没有。
我开始真正的无视所有人的希望、要求和劝诫,包括我自己。
我知道,我彻底“老了”。
不再期望,不再失望,不再希冀,不再依赖,不再相信,甚至不再惧怕。
一切无所谓,一切随便,一切反正就那样。
年龄这个数字不会真正让你老去,而心态会。
我离开了上海,我不能确定我是否还会回去,但我当下是离开了。离开这座城市并不是我对它失望,相反,我十分热爱它。我和爱它的大多数人一样,坚韧且愿意奉献一生。
但世事不是我想,而是我做,显然,我的能力没匹配上在这生活的成本。
当然,我并不认为我很逊,但我也十分确认,我的确没为梦想努力过多久,也没花多少心思,所以我本该被淘汰。
一切顺理成章,不管怎样都好,反正日子总要过的,然后开始衰老。
我开始挑选一个城市,我要开始另一种生活,近来我常常想,那个城市会是我的容身之所,自己却被自己逗笑了,我居然没有那个城市有一个很熟知到相互肝胆的朋友。
曾经有人问我,你一个人在上海,没有朋友,没有亲人,你不觉得无趣吗?我说习惯了也就好了。
现在我想要去有朋友的城市生活,可以还像在学校时一样,春天一起踏春,夏天一起啤酒小龙虾,秋天一起登高,冬天一起等雪来,我没和朋友一起生活很久很久了,那些存在我记忆里的日子,离我好远,却又时刻觉得伸伸手就可以够到。
我从不否认我是一个极其俗气的人,朋友在我生命中占有很重要的地位,我会为她们翻山越岭,即使年老了也一样。
我开始催促我闺蜜,离开她那个小镇,我们一起去某个城市,我说我漂泊了好久,我已经无力承担“年轻”,我想安宁,她说她脚疼还没好,还有一段时间才能离开。
一生难有志同道合的朋友,一生难有情趣相投、同流合污的另一半,要是两者都有,那就是灿烂人生。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写到这,会写出这句话,它貌似很突兀,我却不想删掉它。
我读过的书太少,但却教了我不少的道理,让我明白价值、意义等不凡的东西。要是时间可以重来,我也许会选择不要明白。就像现在我明知它突兀,却不删掉它一样。
图网络,侵权联系删除我很小的时候就接受自己的平凡,有一个事存在我内心深处,也许它会一辈子敲打着我,你不能选择的大多数,几乎就不能改变。
我读小学的时候特别怕下雨,但每年春夏交替的时候,雨总是特别多。
那个时候弟弟与我一起,但他相反,他特别喜欢下雨,因为下雨的早晨就不用去割牛草了,可以睡懒觉,睡醒起来慢慢悠悠的去上学。
年少无知没什么不好的,唯一不好的,可能就是道理懂太少,容易被别的同学轻易影响认知。
一到下雨天去上学总是要撑伞,但家里只有一把伞,很大,类似于现在的彩虹伞那么大。
我和弟弟一开始两人撑一把伞,还能勉强到学校,即使会湿了衣裳,同学们也只是好奇的问怎么不多带伞,我欢笑的说,出门前弟弟太懒了,以为不下雨。
有一天大伞像生气了,也许是承受的压力太大,它坏了,坏的随心所欲,能用,但用起来又不美观,坏了两根伞骨。
第一次撑着坏伞去学校,我和弟弟的衣裳湿太多了,但是那天没人关心我们怎么不多带伞,而是笑话我们用坏的伞,大家一传十的开始笑起来,每个面孔都很年幼,包括被耻笑的我们。
小时候快乐很简单,一根辣条,一个冰袋,觉得可耻也很简单,同伴的嘲笑,同伴的话。那时候知道为什么会快乐,因为想要的拥有了,却不知道为什么可耻,错误的以为,用坏伞被笑了,那就是不应该,那就该抵制。
从那以后,我和弟弟不约而同不想再在下雨的天气里撑伞。可我们的母亲,却是肯定不允许的,逼着我们撑。
我们反驳撑伞被同学笑,说我们家里连伞都买不起,我们不想打伞。
母亲义正严辞的教训:不打伞你们衣裳打湿了,坐学校上课会冷,还会感冒,谁说的这伞坏了,这就跟你奶奶走路不灵活一样,它只是老了,骨头不好了。
那时候父母的话从来比不上旁人的话,要是旁人这么说,肯定欢欢喜喜的打着伞上学去了。
可我们又是小孩子,只知道那样会被嘲笑,却又没有道理说服自己的母亲,不撑伞。
我和弟弟就在母亲的眼皮底下撑伞走了,走到母亲看不到的地方,我们立马把伞收起来,藏进了稻田里,我们太年小了,每次藏伞都要花很多时间,因为害怕藏的不好,被人偷了。从而导致每次去学校都早读开始了,两个湿漉漉的孩子站在教室门口等着老师说进来。
全班都看着湿漉漉的两个人,有人忍不住的笑,老师会说继续读书,读书声又继续。
衣服粘在身上可不是一件舒服的事,但比被嘲笑好多了。
下课了会有伙伴问,你们怎么总忘了带伞啊,我和弟弟总是就会简单的说,忘了就忘了。
下午一放学,我们又要冲最前面,以最快的速度走在回家的路上,到了水田那,看看伞有没有被偷,见还在,两个人高高兴兴的撑着伞回家。
图网络,侵权联系删除现在的我可以特别光明正大的撑着坏伞走在拥挤的街头,我不会觉得那样会被嘲笑,但偶尔会遇到小孩子对他妈妈说:妈妈,你看,那个阿姨的伞是坏的。有的妈妈没什么反应,有的妈妈我会听到她说:宝贝,雨伞的作用是遮雨对不对,你看阿姨的伞还可以遮雨,所以有点坏了也没关系吖,就像你那天踢球的时候摔坏的牛仔裤一样,你不是也还特别喜欢穿吗?
我走在前面,慢慢悠悠的,小时候藏伞的情景无数次出现在我脑海,我想,那个时候,我的母亲,也是这么讲道理的,但是没这么细声细语,没这么温柔。
我从不试图去改变那些我不能选择的,比如家庭背景,比如成长经历。我最喜欢上海这座城对子女的教育,它是那么纯粹,那么让人心花怒放。
但目前的林林种种,让我不得不选择离开。我并不气急败坏,我特别安静的接受我的平庸。
如果说离开是代表我这些年的碌碌无为,那我会敞开胸怀的接受,可有一点,我忍受不了,甚至执拗,我没能好好安慰自己平凡可贵。
我见过美好的世界,见过正直的教育,见过努力的回报,见过可能的无限性,我知道贫富差距,甚至无时无刻不在体验,可也正因为这些,让我没能轻松安慰自己。
很多自媒体文章说最怕你一生碌碌无为,还安慰自己平凡可贵。
我想,要是可以,我觉得那也是活的通透。我很大程度相信,我们这一代人,甚至包括前后无数代人,没人会想一生一无所有,一生碌碌无为。
我并不是要为平凡撑腰,从我个人角度出发,我并不认为一生定要功成名就,死守他乡,荣归故里是有为,或者通俗的有钱就是有为。
我只是想说,平淡平凡本身无罪,我们有着怎样的出生,有着怎样的童年,有着怎样的原生家庭教育背景,这些都是注定的。你后来接受怎样的教育,选择怎样的工作,大多数时候也离不开潜移默化的注定。
我知道,翻身做主的人那么多,可我也希望,假如你没有,你也不要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
因为我们会老去啊,我们也没办法啊,远方的灯红酒绿,近处的花红叶绿,它们不一样,可它们却也站成了各自的姿态。
当我老去的时候,我又开始选择另外的新生,每一次迈出的脚步,都回归不了原位。
当我不再折腾我自己,而是开始折腾花草,我确信,我不再是当初那个年轻的自己,而此时平静的我,也正迎来我生命的再一次轮回,也许过不了多久,我又将迎接“年轻”。
文:南安
一个目前碌碌无为,还不能安慰自己平凡可贵的女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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