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宅门》里有个可操控白家生死,能改换白家命运的小人物--朱顺,他原本是官府刑部大狱的牢头,是清朝的一个底层公务员,如果没有和白家牵扯上关系,他大概率上会上孝老母,下育子女,平安顺遂,终老此生。
虽不会大富大贵,但至少衣食无忧。
可是白家老大颖园的出现却改变了他的人生走向,将他平淡幸福的生活拦腰斩断,此后的他丢了工作,断送了前程,在社会上如浮萍一般漂泊无依,还赡养了一个素不相识的瞎眼老太太,却无怨无悔,只为报答白颖园无意中的一个善举。
还自谦自己是“涌泉之恩,滴水相报。”
白家大爷有次从宫里看病回家,在路上看到路人围着一个昏迷不醒的老太太议论纷纷。
白颖园赶紧命车夫陈三上去看看情况,陈三很不耐烦:“不是病的就是饿的,这种事多了去了,管那闲事干吗?”白颖园瞪了一眼陈三,亲自跳下马车走到老太太身边,俯下身子探了探鼻息把了把脉,然后毫不犹豫地赶紧命陈三将老太太扶到自己马车上。
回到药铺里颖园将老太太救了过来,又让伙计抓了几副药让老太太带回去吃。老太太极力推辞,表示自己一个贫老婆子,没钱,吃不起药。掌柜的安慰老太太道:“我们东家有个规矩,凡是看不起病的穷人一律不收钱,这药您拿回去放心吃。”
白颖园则避过老太太,走到门口从自己兜里掏出5两银子,交给车夫陈三让转交给老太太,再把老太太平安送回家。
白家作为医药世家,一直将治病救人作为祖训,祖祖辈辈手里救活的人不计其数。就是这件对大爷颖园来说习以为常,不足为奇的善事谁料日后竟救了自己一命。这位被救下的老太太正是牢头朱顺的母亲。
朱顺奉命去逮捕白颖园的时候,曾掩上门给白萌堂下跪,感谢白家大爷救了他的老母亲。白萌堂当时只说:“这种事情多了,我一点儿也记不起来了!”朱顺眼含热泪,动情道:“您可以记不起来,可是我不能忘,一辈子都不能忘!”
白家大爷给宫里同治爷的嫔妃,也就是詹王府的二格格看病,老佛爷慈禧早就看这嫔主子不顺眼了,派人害死这位嫔主子,然后拿白颖园当了替罪羊。白家刚因大格格怀孕一事得罪了詹王爷,宫里就传出这事,詹王爷新仇旧恨一并涌上心头,非要让白家大爷偿命,因为事主追得紧,老佛爷顺势就判了大爷颖园斩监候。
眼看大爷颖园性命不保,谁都回天乏力,作为牢头的朱顺把心一横,决心赌上身家性命和前程也要救白颖园一命。
牢里正好有个姓韩的死囚犯暴毙,朱顺串通好自己的生死之交-一刑部大牢的严爷,两人藏匿了尸首,乘着詹王爷买通关卡从牢里接白颖园为病重的母亲出诊的那夜,偷桃换李,用死尸换了白颖园出逃,然后第二天向官府报了白颖园暴毙,这才让白颖园逃出生天,捡回了一命。
如此对白家有大恩的朱顺并没居功自傲,事后向白家吃拿卡要,反而“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从此消失在了白家唯一的知情者二奶奶的视线中,二十几年杳无言信,再无瓜葛。
如果没有多年后无赖韩荣发讹上白家,被白景琦赶出宅门后赌气向官府告发白家大爷没死,要求重审旧案,官府随即从白家带走了大爷的长子白景怡一事,估计朱顺这辈子都不会现身,就甘心做无名英雄了。
二奶奶也就不会知道当年私放死囚那件事对朱顺的前程影响有多大,更不会知道朱顺在这二十几年间丢了饭碗,舍了家庭,完全剥离了自己的生活,隐姓埋名,却去伴着姓韩的死囚犯瞎眼的母亲过活,给别人的母亲当儿子,日夜尽孝。且母子二人达成了共识:施恩不图报,一辈子不去打扰白家。
这本来是白家欠韩家的,朱顺却一力承担下来,自己要钱没钱,要工作没工作,从一个基层公务员角色转换成乡下人,种地的,这中间的心理落差和其中甘苦只朱顺自己心里清楚,白家这些年生意做得风生水起,日进斗金,朱顺从没眼热过,也从没想过将这副本就应白家挑的担子还给白家。
而是选择了自己替白家还这笔人情债,还不让白家人知道。这是何等的义举,又是何等的担当。
现在,当年的事又被倒腾出来了,朱顺又要舍生取义,再次救白家于危难之中。只是二十多年的光阴倏忽即逝,不变的是人性,易变的是人心。朱顺摸不准现在以己命换白家大爷儿子的命值不值当,于是在上大理寺自首之前,他顺带还做了一件事:考验白家。
天寒地冻,北风呼啸,大雪纷飞,百草厅白家老号南记铺面门前,蹒跚着走来一位裹着旧羊皮袄,冻得瑟瑟发抖的老者,只见他弓腰缩背,体力不支地随时要倒下,透过窗户看到这一幕的店里的白景双和伙计们心提到了嗓子眼,果然,老人轰然倒地。
白景双赶紧招呼伙计把老人搀进店里,扶到凳子上坐下,奉上一碗热水让热热身,另一个伙计又给老人端来了一碗热腾腾的面条,老人连声道谢,白景双从抽屉里拿了几吊钱送给老人。
老人口里喃喃着:好人,都是好人哪。一边离开,消失在了茫茫风雪中。
老人留下了一个包裹,白景双打开看时,竟在里面发现了一封写给二奶奶的书信,而这老人正是二奶奶遍寻不着的朱顺。
白家恪守了他们的店规“修合无人见,存心有天知”,以他一贯的慈悲为怀、乐于助人再次打动了朱顺,让朱顺义无反顾、昂首阔步地走进了大理寺自首。
在大理寺,深谙官场规则的朱顺慷慨陈词,一面拖大人物下水,一面撇清白家,真真假假,条分缕析,把个大理寺师爷听得胆战心惊、冷汗直冒,最后听从了朱顺的建议,撇开旧事,只拿无赖韩荣发一人是问,让唯一知情的朱顺则走得越远越好。
朱顺再次赌上了自家性命拯救白家于水火之中,此事过后,他只是将本该白家奉养的张韩氏托给了白家,自己则又消失在茫茫人海中。
若干年后,二奶奶去世,送葬队伍迤逦而行,人群中跪下了一位老者,对着二奶奶的灵柩遥遥叩拜,这是朱顺的最后一次现身。
他和二奶奶只有过不多的几次交接,二奶奶的行事作风让他尊敬,所以他亦赶来送二奶奶最后一程。
朱顺在剧中只是个不起眼的小人物,可这小人物身上却有着一般人难以企及的灵魂高度。
他有恩必报,哪怕赔上身家性命,赔上前程也无怨无悔。
他为人坦荡,处人交心,交友亦是过命交情。严爷为他竟愿赌上前程和性命。
他施恩不图报,尽管白家有意愿有能力让他的后半生过得富足无忧,他也不愿麻烦别人半分,即使这是他应得的。
他心有大孝,一个素不相识的瞎眼老太太被他默默无闻地独自赡养了二十多年。
他的一生是被白家所累的一生,可是,因为白家施恩在先,仁义在后,所以朱顺甘心情愿做这一切,他觉得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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