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刘连辰
从汉末观音院肇基,到目前柏林寺修复,在这一“灵地”上活跃过数以百计的“人杰”。他们以“同体大悲”的菩萨精神“普度众生”,创造出独具一格的赵州佛教文化。
令人惋惜的是这座香火绵延近一千八百年之久的古刹丛林,因年久代淹,史籍缺略,地志失记,金石废坠,使无数大德高僧的德范懿行泯灭无闻,因兵燹迭起,朝代变易,风雨剥蚀,地震撼摇,使多少能工巧匠建筑塑绘的殿堂金身付诸东流。现在只能从仅有的史料中把一部分有案可稽的历史人物和正在为修复赵州道场劳力瘁心的法师、居士们的功籍简录如次:
赵州从谂禅师(778~897)
师俗姓郝,讳从谂,唐代曹州(今山东省曹县)郝乡人,年八十驻锡赵州(今河北省赵县)观音院(今柏林寺)。师在赵州传禅弘法近四十载,为南禅顿教北传之先躯。化行燕赵,行业日隆,玄言妙理,布满天下,时称“赵州门风。”后人推尊师为“赵州古佛”,禅典、灯录中皆直以“赵州”称之。
“赵州”生于大历十三年(778),自幼在故乡扈通院出家及长、钦慕池阳(今安徽贵池)南泉山普愿禅师道行隆冠当代,毅然随本师行脚到南泉,参谒普愿禅师。师徒初会,因缘和合,普愿遂收“赵州”为入室弟子。从此,“赵州”随“南泉”学禅后人誉为“龙虎之会”。
“赵州”在南泉习禅,不数年间,禅理精进,“赵州”曾受普愿两次传法,豁然顿悟“平常心是道”之真谛,心中块垒,滚汤泼雪,我执、法执,一切断除。心似孤空挂朗月,天地同此心。
“赵州””悟道后,更进一步发扬“理虽顿悟,事要渐除”的参学精神,立志行化天下,周历名山宝刹,参会大德尊者,探玄究理,传禅宏法。其名言为“悼稚之童,胜我者师之;期颐之老,不及我者教之”。
唐武宗会昌五年(845),朝廷下诏毁寺灭佛,勒令僧尼还俗,史称“会昌法难。”此时,“赵州”隐于徂徕,草衣木食,勇猛精进,永不退转。会昌六年(846)五月,唐宣宗即位,诏告天下,复佛弘法,“赵州”遂出山重申前志。
由于他在弘法中充分表现了“尘劳方便为佛事”和”老僧在汝众人之前入地狱”的奉献精神,因而“赵州”芒鞋到处,僧俗景仰,土庶敬慕。年及八旬,体健身爽,行化自如,及至赵州,禅缘殊胜,天宝地灵,遂应四众恳请,驻锡观音院。
“赵州”在观音院传禅弘法几近四十春秋,十方之来瞻礼求法者门无虚日,其接引学人的风范与同时期的禅学巨匠德山、临济之峻烈形成了鲜明的对照。人言,“他的禅闪烁在唇上”。赞扬了“赵州”的机锋“象宝石一样熠熠闪光”,象家常话一样平易近人。如:“吃茶”’、“喝粥”、“洗碗”、“扫地”,这些生活中的“平常”事,其内涵却包含了活泼泼的、深邃的“平常心是道”的禅学真谛。
“赵州”大半生行脚天下,然其形成一家宗风在赵州,多以赵州物事晓示学人,不离赵州,“本地风光”。从观音院里的“柏子”,“禅床”、“幢子”到院外的“城门”、“关厢”、“石桥”;从“偷赵州简”的婆子,“贩私盐汉”到“兵士”、“军将”、“大王”;从“七斤布衫”、“大萝卜头”到‘狗子”、“驴粪”。他将这些身边物事信手拈来,即景发凡,了无沾滞,与“西来大意”无不吻合。
“赵州”居观音院期间正是唐德下衰、藩镇割据的混乱时期,当时,河北三镇,专横跋扈,而法雨所沾使镇州(今河北正定县)赵王和幽州(今北京市)燕王侍师左右,聆师教化,息战罢兵,福及生灵。
成德军节度使赵王王镕,从祖上传袭至赵王,在镇州已历四世五帅,赵州是其辖地,王镕曾多次延请法驾圣节镇府,然师每称病不行,后乞求愈恳,师遂于唐昭宗乾宁二年(895)一造镇府,王镕不胜庆幸,急欲营寺院供养,“赵州”止之曰:“动一茎草,老僧即归赵州”,王镕惧而遂止。其时,有窦行军捨菓园一所供奉,号为真际禅院,俗呼窦家园,师遂寓居于此。
赵王将“赵州”的懿德言行表奏朝廷,唐皇颂诏加从谂禅师以真际大师之号,并赐紫衣一袭,群情莫不欢悦而师颇不为意。
“赵州”在镇州居住近二年,一日,谓其徒曰:“吾将返真矣!”果于唐昭宗乾宁四年(897)冬十一月二日(一说十日)圆寂于窦家园,住世一百二十岁。当时,窦家园道俗数万,人人哀声振动,尽送终之礼。并于镇州高营雁塔,特竖丰碑,谥号真际禅师光祖之塔。
戒师和尚
师俗姓宋,讳铨宗,金代沃州平棘县(今河北省赵县)棘蒲乡丁村人。拜柏林禅院(今柏林寺)大德僧智林为师,他奉师谨谨,受法恭敬。受具后,“守鹅珠之禁戒,护律法之轨仪”,行若冰霜,净洁才高,善讲能开,利生接物,方便颇多道化缘厚。摄三千邑众,发无上愿心,翻修大殿,高起梵宫。塑五十三佛,三世诸佛,令大众瞻礼膜拜。可惜的是,正当戒师和尚缘法正盛之时而“掩化别世”。火销假形,真性常存,得舍利子百颗,向大殿东面荼毗,葬于寿塔。
归云老人
老人为南宋与蒙古对峙时人,籍贯与俗家姓氏无考,生卒不详。当时,北中国归元,老人寓锡北平(今北京)道誉满天下,深受蒙古官民仰慕。赵州(今河北省赵县)自金贞祐二年(1214)归蒙古后,二十年间为金、元互争之地,民丧十之八九。宋理宗端平元年(1234)金被元、南宋夹攻灭亡,赵州始趋安定。元(蒙古)太宗九年(1237),赵州节度使移刺公始顾及柏林禅院之事,是年夏,他集合赵州诸官,共议重建柏林寺之举。他说:柏林道场乃古尊宿“赵州”说法故地,自金氏帝中国,赵州改为沃州,永安院改名柏林禅院。然未尝居禅者,国士院亦废、独三门、法堂尚存,其荒寒寂寞如此,宜速重建”。又说:“自赵州而后,古院更为律宗所居,赵州宗风不复闻。今当做禅寺,吾久闻归云老人乃当代禅宗大德,吾将以住持相屈,使吾赵人更知‘祖师西来大意’”。众官纷纷赞成。于是,差使者赴北平(今北京)礼请归云老人至赵。
归云老人到柏林寺后,即“爰暨龙象,经始丛林”。赵地众坛越慕其德行,争设净供;僧众归依者千指。老人传道严而道尊,领众宽而众服。他身体力行,诸方有法,时人赞曰:“‘赵州’再来矣”!
展开“农禅”事业不到二年,得负郭良田五千余亩,并倚靠护城河水之力,设置水碾水磨。碾米磨面、这一水利工程比起《赵州志》载号称‘西郊水利”的(赵州十景之一)还早二百六十多年。
由于老人数年经营、综理百废渐及次第,丛林始具规模。云堂斋厨,不劳告成;常住资粮,丰盈足裕。赵州内外僧众云集当时柏林寺辖州治内外“禅林”、“佛院”各五。老人功成身退,随缘付托,流芳千古,光昭后人!
园明普照月溪大禅师
师俗姓丁,讳圆朗,祖籍上蔡人,其祖父流寓通州(今北京市通县)遂定居于此。
师生于元(蒙古)太宗四年(1232)二月二日,其母感灵异而生师。善根夙植,幼即不食荤腥,立超俗志。龙山大云通乃其祝发师,不久,即游化参学诸方,行至藁城东邑,与真定(今正定)参究教外见性之理,退依普济云峰禅老参叩宗旨。接着,云峰入德州新丰院为开山主,他随云峰至新丰院相偕同参。“真积力久,能事颖脱,大蒙印可”。后至大万寿裕公席下入室为弟子,裕公识为大器。复徙仙露上方云公处,往数载,密契其机,振锡而南。
元世祖中统二年(1261)住持隆川之永庆,又主持西馆归云庵。元世祖至元四年(267)中山邢邑镇延徽寺慕师淳德,疏请开堂。至元十年(1273)寺下村乡僧俗具状乞兼领慈云院。他经纪两处,曾乘悲愿力“建冥阳水陆大会五昼夜,怨亲获益,遐迩钦诚”。至元十九年(1282),乃据柏林之坐。
柏林禅院自归云兴复以来,又历四十五年,“自归云之去,数易其生者不善匡摄”,致使常住亏虚,常众离散,到圆朗移锡柏林之时,禅院已非昔日旧观。乃至大师来居,合郡‘官僚、信士”闻其名德,归向甚众。为时不久,常住丰盈,离散之众复聚不惟重复归云昔日旧貌,又在原有基础上“从而广之”。计建后殿外库、古佛堂并诸祖绘象,西堂、云堂、庖廪、僦屋,僧寮等等。诸项或修旧,或创建,色色一新。所费巨资,皆为大师平昔施诊起疾所获酬金。又以学者众多,具典缺如,大师遂致函大功德主御史中丞章闾公,公遂以“全藏”布施柏林。师匮函安奉,以足讽诵。
大师据柏林应缘演法,为国焚修,时历三纪,法布四朝,深受元皇褒扬。贤王完真降令旨护待柏林禅寺,世祖赐以圆明普照大禅师之号,成宗又加“月溪”二字。三十年间,曾于至元三十年(1293)。元贞二年(1296),皇庆元年(1312)。三度降旨恩泽柏林。
禅师驻锡柏林,传临济正宗,振古佛道场,名扬宇内,法传四方,嗣法二十,渡近百人。每以年高乞解院事,上未允其请。忽示疾,弟子从定问末后一句,师目之曰:“勿负老僧”乃枕肱而逝,时在元仁宗皇庆元年(1312)十月六日,住世八十有三,戒腊六十有五。灵骨不灰,门人分葬,一在柏林寿塔,一在慈云古茔。
鲁峰长老
明人,籍里无考,生卒不详,嘉靖,驻锡柏林寺。
嘉靖二十六年(1547)鲁峰长者与州僧正本儒共议,在寺后增建一殿,供奉祖师真容。
先是,元建古佛堂久已荒废,赵州禅师真容露天于风日中十五年余,期间虽有前增阁后起堂之议,然未付诸实施,故鲁峰慨然兴增建之志,乃振泽干郡,募化净资。合郡善信平时皆赞其“素守百丈之规,恒坚石霜之节”。郡举人李时阳首捐金以助,众善信争先恐后输诚布金;未几,资材丰裕,遂经始于丁未(1547)三月,历时三年有余,竣工于庚戍(1550)十月,大殿落成额曰:“大慈殿”。鲁峰砻石,李时阳撰记,详述其事,以志不朽。
亲昧法师(1888——1971)
法师俗姓王,名同年,生于清光绪十四年腊月三十日,法号抚真,河北省赵县大石桥村人。师自幼性情温良,喜德向善。早年入五戒道,心虔力行。后逐渐对佛法有所了解,离家云游,投师访友,参学拜佛。既而,遂生割爱离亲,永断攀缘,慕于缁林,求为释子之念。乃于(1934)年毅然舍妻离子,投身武安粟山村粟城寺,皈依大愿法师披剃出家。是年,适逢北京潭柘(拓)寺传三坛大戒,法师即回原籍筹措戒费,前往北京受沙弥戒、比丘戒、菩萨戒。五十天期满,回粟城寺随侍于大愿法师座前。
由于法师从师学道。苦心孤诣,严谨精进、深得故乡善男信女敬仰钦佩,他们多次赴粟城寺拜求法师回乡做佛事、过法会。法师应故乡善信之邀,奉大愿师父之命,连续三年回大石桥村,借大王寺庙举办佛事(俗称打醮)。
1937年农历九月九日,日军占领赵县城,柏林寺久无人居,寺院被伪政府收管,房舍为戒烟局占据,寺属土地归建设科,并开办了农事试验场。
法师出于对古佛道场敬护之情,又受县城善信请求,依恩帅大愿法师之教,乃与伪政府据理交涉,在1938年入住柏林寺。
法师虽于末法之世、民族危亡之秋,只身住持柏林,但仪法愈峻。他晨昏焚修,早晚课诵,腊八舍粥,节日礼佛,讲经说法,弘扬正道。因而合城归依法座的善信日众一日,上至军政人员,下至士农工商,乃有畿南佛教协会赵县分会之设。
1941年春,柏林寺举行盛大法会。粟城寺大愿法师率僧侣数十人由武安远道来赵“放熖口”,法会期间还有木偶剧助兴。远近善信来寺拜佛观光者不下数万人次。
1942年,亲昧法师发出了维修寺院的募化缘起,县城内外争相布施,当年即开工修缮。从1942年到1945年修缮寺院的项目是:用泥土筑起了围墙;在山门旧址上新盖了砖石大门;横额嵌装了砖刻“柏林寺”三个大字,为县长吴伯石题写,整砌了塌落的赵州禅师古塔;修补了两座大殿折损的木结构。并在院内除草植树,养花种菜,使荒凉多年的柏林古刹又焕发了勃勃生机。
1945年秋,日军投降,赵县解放,由于国民党对解放区的进攻,赵县又进入了战争状态。亲昧法师在不安定的环境中离开了寺院,携带佛书、法器回俗家安居。
法师安居后,虽身处俗境仍潜心修行,他独居一室。僧衣素食,直至圆寂,享年八十四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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