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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首绝望的歌 第十一章 远去

是一首绝望的歌 第十一章 远去

作者: 十六夜_ | 来源:发表于2020-01-13 15:59 被阅读0次

      文/十六夜

      我从你眼底看到的,是我想依偎的,最温暖的阳光。

    是一首绝望的歌 第十一章 远去

    Chapter 11 远去

      好像任何事物都会离你远去,好像任何人都会离你而去,好像所有人都终将离你而去,带着沉甸甸的回忆离开,不带有一丝留念,只剩下悲痛与怨恨,然后消失在巨大的黑色迷雾中。

      外婆离世的时间是凌晨4:00。外婆离世的前一天是顾怀禾母亲的生日,于是外婆让她回家休息一天留下外公和护士照顾她就好,则在第二天的凌晨外婆选择了离世。不知是不是不想让自己的女儿看见自己最后的样子,特地避开了女儿生日的那天离世,是不想让自己的女儿在每年过生日的时候再给自己烧一把纸钱吗?顾怀禾记得自己是在学校接到姐姐楚晴来的电话,从话筒里传来的是楚晴无法掩饰的抽泣与悲痛。

      早上7:00的金诚一高。上课铃声刚刚响起不久,数学老师就踏着稳健的步伐走了进来,从高一开始顾怀禾班上的数学老师就换了三个,原因不是这个生病就是那个被调走外地教学,反正所有原因全巧妙地聚集在她们班上,于是导致本就不擅长数学的顾怀禾头更加疼了起来。所有重要的课程全部排在了上午,课堂里很安静,同学们听得也很认真,许明慧坐在教室最后低着头批改着昨日考试交上来的作文,韩凛俊坐在许明慧旁边右胳膊杵在桌子上抵着头,看似是在看书,其实应该是睡着了。

      这时,熟悉的手机铃声突然在教室里响起,许明慧拿起手机快速小步地走出教室接起电话。

      “喂?您好,哪位?”

      没过一会儿,许明慧便轻轻地走进教室,小心翼翼地拍了一下坐在教室中间偏后的顾怀禾单薄的肩膀,用手势示意顾怀禾跟她到教室外面。

      寂寥的走廊,冷漠得令人心殇。电话里传来的讯息如同地狱里伸出的魔爪,带着粉碎性的力量,带着毁灭的能量重重地将顾怀禾的心脏击碎,身体也破碎了,如同一张通知自己马上就要死去的死亡通知函。是外婆呀,是从小照顾她,疼她、护她、甚至溺爱着她的外婆。顾怀禾世界里那么高的一堵墙,彻底崩塌了......

      “嗯......我要去看她,为什么我连她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为什么!?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她就这么就走了,这么狠心地抛下我......姐姐......我求你了,我要去看她......”

      “已经来不及了,外婆她已经在被送去殡仪馆的路上了......我也没看到她最后一面,但是我早早地到了医院看见她的面孔还算安详......但是肯定是对人生仍有不舍,眼睛还是微睁着的......禾禾,你和你们老师请假吧,离开学校先回我家,一起商议一下外婆的后事......”

      顾怀禾捂住自己的嘴尽力不让自己的啜泣声传到教室。她站在走廊的窗前,许明慧站在自己身后十米远的距离。那是她第一次觉得眼泪这东西真的可以像水龙头一样源源不断地涌出来,顾怀禾是第一次彻底地感受到天塌下来是什么感觉,她曾经在梦里无数次的模拟过当她得知外婆离世的时候会是什么感觉,却没有一次与今天这样的场景相符的。从教室传来的慵懒地讲课声、冷漠的走廊、窗外刮来的凉风、街道上三三两两闲晃的人、摇曳在冷风中的枝叶、身后沉默的许明慧、被泪水打湿的手机、贯彻安静冷漠的走廊的抽泣声、突如其来的噩耗......

      请了假。许明慧不知是真心还是走形式的安慰了她几句。

      “像你现在这个年纪,家里的老人年纪大了去世,也是没办法的事。”

      走在学校边上的人行道,顾怀禾心里想着,什么年纪大,外婆也不过六十四岁,她受尽了病痛的折磨如今离开这嘈杂的人世,是否也是一种解脱?

      因为哭了很久的顾怀禾走在路上就连看到的事物都是模糊的。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每迈出一步都像是用一支巨大的针管吸走自己的生命力,仿佛世界都变得灰暗了起来,街边冒着热气的烤红薯的炉子是灰色的,对面原本一串串红彤彤的冰糖葫芦怎么看着就像一串串黑色的石头?感觉书包是一块沉重的铁块,不断地下坠,坠着自己本就单薄的身体,不断下坠,坠落到地心深处,想把自己掩埋。就在这时,一把强有力的手迅速拽住了自己的书包带,然后往后一扯,突然失去重心的顾怀禾差点摔倒在那个人怀里。

      “你......你要去哪?”

      韩凛俊一手抓着顾怀禾的手臂,一手掐着腰,身体半弯着,被风吹的本来很精致的发型也变得有些凌乱,脑门上挂着两颗豆大的汗珠呼吸十分急促,好像刚刚为了追赶她跑得很快的样子。

      韩凛俊看到眼前这名女孩,本应年仅十七如花季一般的少女,一张惨白的脸上挂着三四道深深的泪痕,干裂的嘴唇,一双红肿得像灯泡一样的眼睛掩盖住了她原有的光芒,涣散与迷离游荡在这张原本骄傲又纯洁的美丽脸庞。顾怀禾盯着韩凛俊,韩凛俊盯着顾怀禾,自己的胳膊还被他抓着,仿佛世界都为他们静止,女孩的眼底闪过一道微微地珠光,然后一颗豆大的泪珠顺着她那苍白的脸颊滑下。

      “外婆走了......”

      如果说青春是夏日里的冰淇淋,那么我会说,是融化前的样子还是融化后,在它无法保持原本美丽的样子之后呢,不过是一滩甜腻地令人发颤的烂水罢了。

      韩凛俊的手缓缓地放下,他才不管自己逃课回去许明慧会怎么处置他,他就是不放心顾怀禾那个狼狈的样子,空旷的走廊里传来的抽泣声是那么明显,仿佛暗中有个锤子,不断地敲打着自己本就微弱的心脏,一定是她家里有事发生了......

      “你去哪?我送你吧。至少要把你送上车我才放心。”

      因为冷风地吹打,女孩本就冰冷的脸变得更加湿冷了。韩凛俊拿起了顾怀禾的书包单手一扔,扔到自己的背上。

      “走,到路边打车。”

      他用手小心翼翼地拉起顾怀禾的衣袖往路边走,未经顾怀禾的同意他不敢牵她的手,于是画面变得异常地奇怪。哭泣的女孩,眉头紧皱地男生,被扯起的衣袖......

      被送上出租车的顾怀禾坐在后座回头望着离他愈来愈远的韩凛俊。站在路边的他同样望向车内,没有穿外套,在初冬寒冷的风的吹打下那副身体突然显得不那么挺拔了,双手插在蓝色校服的裤兜里,风吹乱了他的短发,依旧看向离他越来越远的车内,一直看向这里,直到消失在连续倒退地景色与事物里......

      她记得他送她上车时说得最后一句话:

      “顾怀禾,我等你回来。”

    ... ...

    一天后。

    ... ...

      是人生中第一次参加葬礼。外婆安详地躺在冰冷的棺材里,安逸的面孔给人一种仅仅只是睡着了的表情。顾怀禾在给外婆烧香的时候,香柱上的烟灰突然掉落了下来正好落在顾怀禾的手上。顾怀禾被烫了一下,整个人都痛得差点站了起来,忍住眼角疼痛地泪水,楚晴上前说道:

      “这也许是外婆想让你记住她呢。她想告诉你,她很心疼你的。”

      擦掉眼角的泪水,顾怀禾发现手指上被烫了一个水滴那么大的水泡,晶莹剔透地仿佛包满了所有悲伤。记得昨天也是,好像总是不小心地让自己受伤,离开学校来到楚晴家小区门口,顾怀禾跟司机师傅道了声谢谢然后往小区大门走去,不知是她魂不守舍还是怎么,地上那一块小小突起的地砖她愣是没看见,一下被绊倒,双膝同时重重地跪在地上,正好撞上正往门外走的人,顾怀禾那副惨状把那个人吓得不轻,做了个给人下跪的姿势起来后,发现自己的双膝已经变得血肉模糊了,疼痛到麻木,眼泪瞬间止不住了......

    ... ...

    ... ...

      葬礼当天。

      是黑色的葬礼、火烧的味道、死亡的空气、悲伤的哀鸣。

      呆在成逸的身边就会很安心。没有任何危险气息可以使顾怀禾安心地靠在他身边休息片刻。成逸前天晚上便联系顾怀禾的母亲说要帮忙主持葬礼,本来一开始顾母是不同意的,她觉得高中生还是离这种场合远一些比较好,但是在成逸诚恳地要求下,再想到葬礼各种繁琐地事务,顾母同意了成逸来葬礼上帮忙。顾怀禾和成逸坐在殡仪馆外的一个长椅上,女孩的头微微一侧靠在了男孩宽阔的肩上,女孩自己也没有意识到自己无意识的举动,虚弱的她依偎在可靠的男生肩上仿佛在不断地汲取来自男生的能量从而给虚弱的自己补充体力和精力。顾怀禾微微闭着双眼,纤长的睫毛颤抖着下面是两道明显的泪痕,像是两条悲伤的河流在无限哀愁的青春里留下沉重的印记。

      “对不起。那天对你发火,并不是我本意。”

      成逸突然开口说话让顾怀禾缓慢地睁开了双眼。这下她才意识到自己正靠在成逸的肩上,她刚要挪开自己的头,成逸便又开口说话。

      “累了你就好好休息一下吧,靠着我你会好受一些。”

      顾怀禾靠在成逸的肩上,温柔阳光的成逸一直都是这么的体贴,让和他相处的人感受到夏日午后般的那种温暖和舒适。上次因为答应韩凛俊的无理要求与他假装情侣,然后韩凛俊莫名其妙地怀疑是成逸告发的假装“情侣”的他们,放学后在教学楼大厅里起了争执,脑子被搞得一团乱的顾怀禾甚至对成逸起了那么一点点的疑心,一想到这里,顾怀禾就很后悔,后悔和韩凛俊一起做了那些愚蠢幼稚的事情。

      “是我该说对不起。成逸,那天你很生气地走了,我很后悔和韩凛俊做那些愚蠢的事儿。我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顾怀禾低声说道,看不到表情。

      又是这个名字,为什么这个名字最近总是围绕着我!我不想听到他的名字!

      “也就是说其实你们没有在一起?”

      成逸稍稍俯下头温柔地看着眼前依靠在他的肩上的女孩,用谨慎又温和地语气问道。

      顾怀禾突然间把头抬起,正好撞上了看向自己的眼神。温柔又带有一丝忧郁的眼神,阳光下是那么得耀眼。

      “当然没有......”

      连顾怀禾都察觉到自己的语气有些许底气不足。怎么会是男女朋友的关系?不是的。明明自己都明确地拒绝过他了......脑海中突然闪过两个人在图书馆的画面,柠檬味的洗衣液的香气,嘴唇上柔软的触感......顾怀禾顿时将自己的视线从成逸的脸上移开,脸颊上有些许红晕。

      “怎么了?”

      “没事儿......辛苦你了,成逸,你不应该来的。今天又耽误了好多课吧。”

      心思缜密的成逸穿着一身黑色高领大衣,下身是黑色裤子,一双精致的英伦风黑色皮靴,可以看出为了参加葬礼特地留心打扮过的。因为帮助做丧事烧纸钱成逸的衣服上散落着一些灰黑色的灰烬,顾怀禾用手轻轻拂走了成逸衣服上的灰。

      “你不用放在心上,我和家教老师打过招呼了,更改了时间。”成逸微笑着说道。

      顾怀禾曾经想过如果世界都将她抛弃,是否有人仍会一直站在自己身边,以前的她可能会想到那个人是外婆,现在她相信,这里又多了一个人,那个人就是成逸。在她无限悲伤的漫长时光里,一直是成逸守候在她的身旁,鼓励她的人是他、帮助她的人是他、在她无助到可以给她最坚强的依靠的人,还是他。

      想到这里,她便觉得有一个这样的朋友在身边是一种幸福又奢侈的事。

      无限悲伤里的漫长时光形成无限时光里的漫长河流;无限青春里的漫长温柔形成无限河流里的漫长时光。成逸愿意把自己一切最好的东西分享给顾怀禾,母亲在外国挣钱买到的最高端的松露巧克力他会在收到货的时候第一时间来到顾怀禾家门口送给她吃,原本很喜欢巧克力的他这时候会说:“你吃吧,我最不爱吃这种甜的东西了。”早早就在日历本上圈好顾怀禾的生日的那天,成逸手里紧紧攥着那条用母亲给的零花钱攒了很久买的昂贵手链,心里还正在犯嘀咕她会不会收下这条奢侈品牌手链时,就看到顾怀禾凳子下面那块做工精美又漂亮的生日蛋糕,于是他把手中的手链缓缓收了起来。是甜腻的味道,是心脏被狠狠刺痛的感觉,是一点一点剥掉心脏上的肉的痛苦,直到血肉模糊时对方给了自己一个粉红色的绷带,笑着,然后缠在伤口处,虚弱的心脏又重新恢复了跳动。不想看到他们在一起的画面,不想看到被韩凛俊抱着的顾怀禾,偌大的操场上画面是那么的夺目,鲜血淋漓地令人悲伤。

      “怀禾,离韩凛俊远一点,如果你不喜欢他的话。请不要让他打扰到你,我有预感,如果你和他靠得太近的话是不会有什么好的下场的。”

      成逸的眼神很坚决,除了在成逸极少数生气的时候顾怀禾很少看见如此严肃的成逸,他的瞳孔闪着微光,清澈得让人信服。

      “我知道。我清楚自己在做什么,现在的我,不想和任何人扯上麻烦。”

      阴冷的天空压抑着难以呼吸的空气,葬礼算是告一段落了,衣袖上别着黑色的“孝”就像是对自己的嘲笑,“你的亲人不在了”,以后的日子将是你自己承受,无论好坏,都要自己扛着。天线上站着的那些乌鸦,弯曲着身体像着盯着走在盘山路上的顾怀禾,顾怀禾抬头看着那些稀疏的排成一排的乌鸦,揉了揉红肿的眼睛,好像一个个音符啊,也许就是这样吧,就这样组成了一首绝望的歌......

    ... ...

    ... ...

    ... ...

      “生命里流淌的花纹,是你掌心的纹;

      空气中游荡的音符,是一首绝望的歌。”

                                  ——顾怀禾

                                【第十一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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