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七零后的虎妞,出生在一个极其偏僻的北方小山沟。一想到小时候,能写成几十万字的回忆录,可是忆点太多,一时又不知该从何处下笔。
唉,那些道听途说的关于我没有记忆之前的描述我就略过不提了,直接从我懂事,有记忆开始说起吧!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
我的家在一个山沟沟里,人口最繁盛时期就是我小时候,却也不过二十来户人家,只是那时没有计划生育,家家都是五七八个孩子。我们家最少~三个。我一哥一弟,哥哥很‘娇气’,爱生病,弟弟很自娇,认为自己是老小。只有我身为女儿身,确天不怕地不怕的男孩子性格。用现代话来讲,典型的女汉子,从小养成的性格,至今也没有学会女人的千娇百媚,倔强的性格天生注定我是一个受苦受累的角。
当时妈妈的身体不是很好,常年犯喘,特别是到了冬季,白天黑夜躺不下,就垫着一个枕头靠在土墙上一夜夜地煎熬,沉重的喘息声揪着我的心。
那时还是生产队时代,靠劳动力挣工分过活,所以所有的重担都落在了爸爸一个人肩上。爸爸当时是屯子里的一名民办教师,带着十几个孩子,教室是一间简陋的石头房,和生产队里的人一样挣工分,当然不足以养活一家五口人的生命,所以爸爸还要起早贪黑的劳作,那么家庭的重担自然就由我分担一些。
到大河洗衣服,到三四里路外的河洼挑水,到山上拾柴,做饭,喂鸡喂猪,带弟弟……
最难的是刷锅。农村的大灶台是用泥抹的。一口大锅能煮得下二百斤的大猪,刷锅时我要爬上灶台,这样爬上爬下的感到非常的可笑。烧柴是山上的大树枝,引柴是松针。最困难的是劈柴,斧头常把手磨破。一根粗树枝被断开要几十下。有时下雨了,没及时备好干柴,一两个小时也点不着火,就趴在灶坑前,一口一口气地吹着,有时火舌反扑,把刘海就烧焦烧毁,可那时也不觉得丑。
煤油灯下的苦读
我上小学五年级了,家乡才扯上电,之前就是一盏煤油灯。在这盏青灯下,妈妈坚持坐在炕上缝补衣服,做鞋,爸爸在泥土地上,编筐编篓,补贴家用,我和哥哥放一张小饭桌写作业,就在那荧荧灯光下,我们了解着,向往着外边的世界,就在那盏青灯下,我们立志走出大山。
如今,我和哥哥都实现了愿望,走出了大山。有人说我是山沟沟里飞出的金凤凰,其实你们并不了解我在煤油灯下的苦读,并不知道我为之付出的清泪,并不知道那个倔强的小女孩儿的倔强。
艰辛的上学路
我八岁那年上了一年级,之前从未有上过幼儿园和学前班。可是屯里的学校已经和村里的小学合并了,要走二十多里的山路。走路对山里的孩子并不是什么难事,难的是没有鞋,妈妈做的千层底几天就会破,所以有时心疼鞋,心疼娘,就不能心疼脚了(你懂得)。
我的家乡很特别,可以说是山清水秀,三面环山一面临水,有一个大水库。恰巧学校和我们屯子隔河相望,一到夏季雨水奇多,河水猛涨,淹没了山脚下的路,我们就要翻山越岭,每天天不亮就开始上学,晚上到家就极黑,可那时没有耽误一天功课,中午就带上两根地瓜或是玉米饼,最可笑的是下课时除了跳皮筋,(其实就是从山上扯的葛条)就是在破旧的校舍外的墙根儿,互相抓虱子,想想那时的岁月,其实贫穷中我们也能苦中作乐。
生产队解体
我上小学三年级时,已经11岁了,延续了百年的生产队解体了,这是个令人振奋的好消息。
生产队里着实热闹了好一段时间,村子里的树分成大树小树,做上价钱按人头均价平分,我们家分到了十几棵大小梨树,牛马羊也作价分给了各家各户,我们家和爷爷家一起分到了一匹黑色的母马,每一家都沉浸在喜悦中。
有了自己的牛马羊,有了自己的树和地,大家干劲十足,爸爸妈妈也更忙碌了。家里的家务活几乎就落在了我的身上,洗衣做饭,喂猪鸡,我都很在心,有时还背上花篓,提起镐头到山上去刨点山药,把家里的刺玫花晒干,拿到供销社去卖几个钱儿,为妈妈买油盐,补贴家用。
那时的游戏
那时我们的游戏真是一绝,摔泥罐,弹玻璃球,过家家,砸石头,最有意思的要数捉迷藏了。
因为当时没有电,大人小孩儿就一起玩儿藏猫猫的游戏。柴火垛啊,还有大木柜里,房顶上……找不到就诈,用石头往柴火垛上砸,大喊:某某某,快出来,我看见你了,再不出来就撇石头了。胆子小的就被吓出来,顽固的有时候真的就会受到伤害,流点血破点皮,那都不算事儿,穷山沟里的孩子~皮实。
最有意思的是,妇女们也和小孩儿们一起玩儿,披星戴月地玩儿,哈哈,有时候我们会藏到一片坟地里,躲到坟包后边,呸呸,想想还挺后怕,现在打死也不敢去了。
贫穷,看似苦痛,可我们能苦中作乐!
来电了
我上五年级的时候,传来了好消息,电工来架设电线了。不久,我们屯子里就有电了,妈妈把煤油灯好好的收藏起来,我们再也不用聚在一盏煤油灯下写作业了,互不打扰,各有领域。来电了,真好!可也不能随意点,必须天黑才点,按时闭灯,多费电啊!
后来有了电影,每周两次露天电影,我就常常是爸爸肩头上的公主。在爸爸肩头我看了《红牡丹》、《自古英雄出少年》、《杜十娘》等等,都不太记清了,反正稀里糊涂地没少看。
再后来,为了学习,我也常做屯子里唯一一个不看电影的孩子……
再再后来,村子里有一户人家买了一台14英寸的黑白电视机,人们就不再喜欢看露天电影了,甚至连放电影的都去追《霍元甲》,《陈真传》了。电影就这样被淘汰了。
后来
渐渐长大,哥哥考上初中又念了师范,离开家。但是日子依旧还是很艰难。我为了家里收入好一点,随大人一起上山采药,打山枣,种地……每一样都不输给他们。在屯里人的眼里,我就是个要强的丫头。
要强~成就了我的现在,逼迫我优秀。
后来我也考上了初中,到离家30多里的初中寄读,每周回家一次。再后来我也念了高中,大学,再后来那个小村庄我也很少回去,再再后来村里已经就剩下老弱病残十几口人了。爸爸妈妈也被我和哥哥弟弟接了出来,现在我已经有十几年没有回去过那个小村庄了。可家里的那所老宅还在,空着,让屯里的人帮着通通风。
我是个七零后,吃过苦,受过罪,凭自己的双手买房买车,但我感激那段贫苦的岁月,因为所有小时候的苦痛都是我今天幸福的起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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